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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兩佰元 /黃讌婷

我從高中到大學,學的都是廣告視覺設計相關的科系,出了社會,從事的工作也與平面設計有關。能「學以致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了解因果之後,我體會到所學的技術與知識能使用正確的方法並且利益大眾,才是最幸福的。

從二〇〇七年開始,我有機緣幫忙寺裡編排出版品,有時候為了與常住師父溝通方便,回寂光寺共修時會順便把自己的筆記型電腦也帶回去。幫忙寺裡處理電腦系統的允賢居士,除了執行他負責的部分外,有餘力時也會主動解答蓮友們電腦相關的問題。由於我帶電腦回寺裡的次數很頻繁,常遇到他來詢問我使用工具上的狀況,從電腦的速度、硬碟的容量然後漸漸講到軟體的正、盜版,每當我感覺到他準備要告訴我使用正版軟體的重要性時,我都會笑呵呵的閃避,然後趁亂離開結束對話。

其實我知道,使用任何的盜版產品(電腦軟體、音樂、電影或創作…等智慧財產)也算是另一種偷竊,雖然偷的東西是無形的,也是要背負因果。不過知道歸知道,某種奇怪的心態上仍然覺得沒那麼嚴重,一直沒有去正視它,或者說是不想去正視它。

只不過,替寺裡製作出版品的機會越來越多時,內心深處的不安也開始日漸茁壯。總覺得用「盜版」軟體製作這些傳授正知正見的「正版」產品給大眾閱讀,好像哪裡怪怪的。


我從高中到大學,學的都是廣告視覺設計相關的科系,出了社會,從事的工作也與平面設計有關。能「學以致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了解因果之後,我體會到所學的技術與知識能使用正確的方法並且利益大眾,才是最幸福的。

從二〇〇七年開始,我有機緣幫忙寺裡編排出版品,有時候為了與常住師父溝通方便,回寂光寺共修時會順便把自己的筆記型電腦也帶回去。幫忙寺裡處理電腦系統的允賢居士,除了執行他負責的部分外,有餘力時也會主動解答蓮友們電腦相關的問題。由於我帶電腦回寺裡的次數很頻繁,常遇到他來詢問我使用工具上的狀況,從電腦的速度、硬碟的容量然後漸漸講到軟體的正、盜版,每當我感覺到他準備要告訴我使用正版軟體的重要性時,我都會笑呵呵的閃避,然後趁亂離開結束對話。

其實我知道,使用任何的盜版產品(電腦軟體、音樂、電影或創作…等智慧財產)也算是另一種偷竊,雖然偷的東西是無形的,也是要背負因果。不過知道歸知道,某種奇怪的心態上仍然覺得沒那麼嚴重,一直沒有去正視它,或者說是不想去正視它。

只不過,替寺裡製作出版品的機會越來越多時,內心深處的不安也開始日漸茁壯。總覺得用「盜版」軟體製作這些傳授正知正見的「正版」產品給大眾閱讀,好像哪裡怪怪的。

有一次福至心靈,想說不然來上網查查看現在正版繪圖軟體的價格是多少。很慚愧,我還真是「吃米不知道米價」,算一算,學習加上工作有十幾年的設計經歷,只知道繪圖軟體的價格不菲,卻不知道真正的價格是多少。這一查可不得了,價格同等於坐飛機出國旅遊一趟的價錢呢!就算想找便宜的,跟我同行做設計的朋友們都是使用盜版,沒人有門路知道哪裡有便宜的正版可買。於是我默默地關掉視窗,對於購買正版軟體這件事,始終停留在想的階段而沒有行動。

就這麼又過了幾年,有一次,我在寺裡使用自己的電腦工作,電腦不僅速度慢還頻頻當機,正當想著這下可能要花錢買新的時候,允賢在一旁看到這樣的狀況,建議換顆新的硬碟或許就能解決,他回家後再找時間email資訊讓我參考。由於電腦的問題已經困擾我許久,急著想將它處理好的欲望之下,我的態度也變得較為積極。隔日,我和允賢開始利用電子郵件當作諮詢與討論的平台,選擇適合的硬碟準備購買。

在頻繁的電子郵件往來中,允賢除了提供購買的資訊與軟硬體的常識之外,開始穿插提及他現在已經不再替朋友抓盜版,因為知道那要背負因果;或者要我看遠一點,只要花一次五萬元準備吃飯的工具,表面看似昂貴卻能賺到長久的心安理得,且錢財才有可能留得住;又或者直接告訴我購買正版作業系統的門路,最後,甚至幫我問到了價格優惠的繪圖軟體。

如果是以前的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心裡一定會想說:「喔…又來了!」但這次我沒有閃躲,覺得好像也是該面對的時候了,在一來一往的通信當中,除了同意允賢的看法,也很慚愧自己一直都沒有認真看待正版軟體這件事。所以最後下了要做就一次做到位的決定,打算連同繪圖軟體也一併處理。

順利的買下硬碟與作業處理系統之後,我打電話給允賢介紹的經銷商詢問繪圖軟體的事宜。對方告訴我,會有如此低的價格是因為此軟體即將要升級,舊的版本再過幾天就會被軟體公司全面收回而不再販售,並且因為已經很便宜了,所以不能刷卡,只能以現金購買。若我要的話,這兩天就得下單匯款。

頭痛的事來了,當時正逢月底,這價格雖說優惠,卻也將近要四萬元。我雖然已經出社會好幾年,但是在外地工作,每個月都會有房租、水電…等固定的生活開銷,每到月底,銀行戶頭裡流動的現金有限,我東湊西湊,離要湊足買下繪圖軟體的金額仍還有一小段距離。

在無計可施之下,我只好硬著頭皮向一位朋友借錢。要開口借錢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清楚知道這樣的機會難得,而且不能等,一定要把握這次買正版軟體的機會。最後,在朋友的大力幫忙下,我終於買下了人生第一個正版的繪圖軟體。

收到正版軟體的那一刻,我的心裡是難以形容的踏實與喜悅,不過另一方面,我的銀行戶頭卻變得非常空虛。

當初自己允諾朋友借我的那筆錢會分兩個月還清,所以每個月初薪水提撥下來後,還了債務與支出固定的開銷,所剩的錢都要斤斤計較的花用,過著縮衣節食的生活。有時候會想:為何把自己逼到這種窘境?明明出社會好幾年了,卻窮得像沒有積蓄的月光族,常常得計算著剩下的錢可以怎麼安然地過到下一次的發薪日。

就在可能要餓肚子的第二個月底,鮮少有中獎運的我,居然對中了統一發票兩佰元。別小看只有兩佰,這兩佰元可以吃四次五十元的便當,這對當時「兩袖清風」的我來說真是一大備援啊!而後來的這兩佰元幫我度過發薪日前最難熬的兩天。

過渡期過了之後,經濟壓力不再那麼大,生活慢慢回到較為正常的支出。

一天早上,我接到一通公司附近的郵局來電,「請問是黃讌婷小姐嗎?」是一位聲音聽起來有點著急的男士。「我這裡是xx郵局,不曉得您還記不記得上個月您有來兌換中獎的統一發票,中獎金額是兩佰?」我當然記得,也記得兌換的窗口是一位男士沒有錯。「是這樣的,很不好意思,您兌換的這張發票我後來才發現消費金額是零元,所以是無效的,得請您來一趟本局還回獎金。」怎麼會有這種事?我雖然有些疑惑,但因為時間沒有相隔太久,且獲得那兩佰元的當下心裡滿是感恩,所以午休時間一到,我便依約前往郵局的窗口。那位從業人員先向我道歉他因為疏忽而沒有仔細確認才讓我多跑一趟,我拿回那張烏龍發票並歸還了兩佰元的獎金。

那一筆可能是用折抵的方式消費,所以即使沒有付錢,商店仍然開了發票。我看著發票上鐵錚錚的打著0元的金額,瞬間覺得這樣的安排實在太奇妙了;在我散盡財產買齊各種正版軟體之後,生活所需最困頓難熬時出現了本來不是我該有的兩百元,好讓我得以度過;而後就在我經濟無虞時,郵局從業人員才發現這筆帳出錯,向我討回那兩百元。這筆小錢,來得巧,也去得巧,真是妙哉!

更妙的在後頭。當我開始使用正版軟體之後,賺外快的案子開始自動找上門來,機會變得越來越多,不到幾個月就賺回當初買硬碟、作業系統與繪圖軟體的金額。而從那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年多,我再也沒有經歷先前縮衣節食的生活了。

後來軟體公司嚴防盜版的機制越做越強大,購買軟體的方式也改為月付或年繳的機制,不像我當初能有一次買斷的機會。這一年身邊許多朋友的盜版軟體開始出現無法開啟的狀況,有些人不得不購買正版軟體,而且還要付出更昂貴的價錢,相較之下,我當初咬緊牙根做的決定,簡直就是一勞永逸。

想一想,開發軟體的技術跟我做設計的技術一樣都是花了精神、時間與心力累積而來的,都是從無到有創造出來的東西,設身處地的想,若哪天我用心設計的圖案在相同的情況下,被散播且任意取用,我應該會非常的痛心生氣吧!該付錢而不付錢就拿來使用,不就等於偷了別人用心製作的工具,甚至糟蹋別人的努力呢!

經過這件事之後,我更確定,不管是吃素也好、選擇做不造業的工作也好,當你決定要做正確不傷害眾生的事,即使一開始看似孤立、看似虧損,但根本不用擔心害怕,因為,只要你願意做,全世界都會幫你!

本文收錄在<妙音>雜誌4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