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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說小故事 /黃銘玉

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個性剛烈,駑鈍頑愚,長相猙獰,是非太過分明,學佛懈怠,是個標準的閻浮提剛強罪苦眾生。

廿七年前,很有福報和家父同時皈依師父。師父有教無類,未曾嫌棄。民國八十五年,師父送我一只陶質香爐,上刻有「慈悲喜捨」四字,我每天看著、念著、望著,竟也給了我一些頭緒。

懵懂活了六十年,已很難有真心歡喜事。春節前接小兒子從美國來電,著實歡喜。就讓小人物來說個小故事。

小兒子黃勛在美國波士頓讀大學,今年元月中旬寒假結束返美,開學後選課遇上難題。有位秦教授的「資訊管理學」是校園大熱門,秦教授來自中國,年輕、學養、口才俱佳,黃勛念大一時就極為景仰。殊不知不到半天該課程選修人數即已額滿,勛不想放棄,直接面見秦教授懇求破例,秦教授一口回絕。勛走出研究室時教授突然叫住他,問勛來自何方,勛告訴他是臺灣學生。秦教授沉默良久說:「臺灣朋友很友善,我就破個例吧!」他邀勛入座,聊起一位他極其熟悉卻不知其名的臺灣黃先生。

秦教授出生在中國西北內地,一九九八年通過高考錄取了上海交通大學電子計算機工程學系。他父親把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變了現,又向親友東借西挪湊足盤纏讓他到上海交大註冊,三餐大多是一個饅頭夾兩片真空包的榨菜裹腹。好不容易讀完大一,他開始面臨嚴酷抉擇。窮學生要打好幾個工,讀書時間不多,成績大都在中下,無法申請一般的績優獎學金。有的學生休學去當兵,把兩年的軍餉存下來再復學。但大陸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兵,基本條件是家中三代都必須無不良記錄,條件極為嚴苛。不夠格當兵的乾脆休學一年拚命打工,存夠了錢翌年再復學,所以窮學生大學讀七年才畢業極為平常。秦教授大一期末提出休學申請,系主任要他嘗試申請一個「薛文芳˙黃柏林清寒助學金」,因為該助學金條件較寬鬆,學業成績中等即可,但必須同時評比操行及體育成績。他很幸運通過審核,而且連續三年,每年都能領到八千元人民幣的助學金,順利以優異成績在二○○二年畢業。工作兩年後通過公費留學考試,在美國完成碩士和博士課程,留在美國大學授課迄今。

「我只知道他姓黃卻不知其名,助學金名稱是他岳父和父親,他說他是小人物不必留名。很清楚記得第一次頒獎他握我的手要我繼續努力,將來為人類盡點心力。上台致詞時他期勉我們來日行有餘力莫忘幫助周遭需要幫助的人,如此薪火相傳,才不愧對做人的本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記得他握著我的手的感覺。那個助學金已經存在廿年了,幫助過很多窮學生,當年領助學金順利畢業的一位學姊都已經是美國微軟公司的副總裁囉!」

黃勛說他出了研究室,走在校園,天寒地凍的攝氏零下廿三度,但,他的眼睛和心是熱的。他只知道父親每年冬天固定會去上海,說是去交大和學生聊天,回臺灣後心情顯著愉悅,他卻不知道父親多年來做了這些事。

十七年前,一個臺灣人在上海交大握過手的內地秦姓窮學生,十七年後,秦姓學生成了秦教授。在美國波士頓對著他的學生─我兒黃勛,訴說著當年那位他不知其名的臺灣黃先生的故事。

世間事該怎麼說呢?!還是仔細聆聽師父因緣果報的開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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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慧深法師

古德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二十年來黃銘玉居士都支出一筆鉅款在大陸默默的以黃柏林老居士和老丈人薛文芳先生的名義捐助清寒學金。聽說年底才前往上海頒發不久,今年春節他的小公子就在美國波士頓有了選課的奇遇。秦教授至今還不知道黃勛就是支助他完成學業的黃先生的兒子。

雖然銘玉居士在為善助人的路上只是努力耕耘而不問收穫,但是就應了古人說的「祖上積德,福蔭子孫」的名言,也為「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做了最好的詮釋。

十七年前黃銘玉居士在上海成就了一位清寒的學子,十七年後秦教授破例接受了素不相識的學生,只因他聽過曾經幫他完成學業的黃先生說了一句:「莫忘幫助周遭需要幫助的人。」臺灣的黃銘玉在千里之外的上海播種,他的兒子卻在萬里之外的美國東部收割,這不是湊巧,而是黃銘玉居士不問收穫的耕耘獲得的。

我特別請銘玉居士把這段奇遇寫下來和大家分享,為善路上大家如果肯努力耕耘,將來必有收穫!

本文收錄在<妙音>第4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