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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得解脫      /莊嘉茵   寫於2009年 修訂於2023年

我的公公李維民居士民國九年生,是河北省安國縣人。他的父親李文會先生是家鄉首富,四十歲後才有了一兒一女。公公自小是備受寵愛的小霸王,終日呼朋引伴的玩耍,更是浪裡白條,玩耍後就帶著小友們吃館子。全村都認得公公,餐館都讓他賒帳,農曆年前餐館就到家裡拜年兼清帳。公公初中住校,父親在學校附近幫他對了四家餐館,讓公公隨時去用餐,公公總是呼朋引伴,父親按月去結帳。公公自小闖禍不斷,但還算心有是非。母親常帶他到廟裡拜佛拜菩薩,所以公公從小信佛念佛。

       公公高中時就因盧溝橋事變而投筆從戎,就讀黃埔軍校的保定軍區。入學後每天一吹起床號就裝肚子疼,逃避早點名四個月一直到被識破。養尊處優的公公還是因為愛國心,勉強自己遵守校規。因戰事吃緊,學生們邊打仗邊上課直至畢業。公公一入軍旅即展現過人長才、機智聰敏,深獲上級賞識,升遷快速。公公一生未打過敗仗,槍林彈雨中,憑著一句阿彌陀佛聖號,從未挨過子彈,軍中同僚都說他迷信。

公公自九歲就飲酒,長大後開始貪杯,經常酒後無視尊卑。公公視錢如無物,只要有人向他開口借錢,無論親疏,借出去就從不討要。雖然公公貪杯霸氣,但遇事沉著。國共交戰時,公公獨自遞送軍情時被盤查,對方派了四位槍兵押解公公進城,公公竟能在途中與他們結拜金蘭,帶回自己的軍區。

西元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退守台灣,公公離開軍隊返回老家。一年後被告知要被抓捕,公公只好帶著婆婆先逃到北京。沒多久公公的父親自老家來見兒子一面。帶著從院子挖出的一箱錢,跟他說:「走吧  !有兒當作無兒啦!」公公隨後逃到上海,一路驚險,但一直有人送錢送路條。到上海時公公再逃到舟山群島,沿路還「撿」了五、六百位散兵游勇,管吃管喝分雇二艘船東行。船一出海即遇上大風浪,驚濤駭浪中向著遙遠處的一盞燈光航行,天亮才知道到了普陀山。隔天繼續東行,三天後船失了動力,十二天後奇蹟似的漂到台灣淡水。公公一見陸地立即大叫:「阿彌陀佛!」   

公公到了台灣就不留戀軍職,轉業到退輔會榮工處,帶領榮民開闢中部橫貫公路。身為第一小隊的小隊長,幾次奮勇背著炸藥爬過山壁。公公照顧部屬深獲敬愛,各地的榮民抗爭,甚至綠島的軍職犯人問題,在長官束手時,常請公公前往調解。公公聲威懾人,但總是盡力為下謀福。公公立下功勞無數,但酒後每每犯上,令長官又愛又恨,影響仕途。後來公公離開公職,自行開業承包公家工程。

十三年前,同修與我欲接公婆同住,僅公公歡喜的搬來。與公公同住後,每晚用餐時,公公都喝著酒,對著同修與我大談當年勇兩、三個小時。公公回房後要大吼:「苦啊!苦啊!」吼到精疲力竭。此生無法盡孝是最大的痛苦,只要一提及父母就會落淚。公公說,黃河氾濫時,他的父親會開倉安置難民,供糧供水。每年農曆年前家裡都會大宴乞者,送米送錢。

去年二○○八年,我開始請公公指正我記錄的學佛心得。幾篇過後我奉上一篇「危機就是轉機」,內容就是記錄公公酒後的一些風波。我戰戰兢兢的等了一個星期,公公終於對我說:「妳寫的文章有問題! 」「就是要請您指正啊!有錯我趕緊改!」「就是妳說我半夜叫兒子起來訓話的事,一次也沒有!」「有人證的,我們來問老娘!」求證之後公公低頭不語。我跟同修說:「老爹不記得了,你就放下吧!」同修說:「這完全是我的業。」過了幾天公公生氣的跟同修說:「沒有的事,你們都賴我!」同修大著膽子說:「這些事是真的,還有一些什麼什麼事呢!」後來我寫的心得公公越看越專心,也更了解我們在學什麼,對師父也尊敬起來。

從此我膽子漸大,在公公說大話時敢於道破。公公說:「以前經國先生非常賞識我,同事說參謀總長有我的份,我說我祖宗墳上沒這個風水。」我說:「老爹,您若不是酒喝多了,行政院長早都做了。」公公說:「朋友說我罵盡天下人,我說我罵的都是該罵的人。」我說:「該不該罵是您的標準,不是菩薩的標準。」公公說:「我一生視富貴如無物,朋友只要開口,我有求必應。」我說:「老爹對朋友講義氣,可是我聽老娘說她曾經在過年時沒錢,去當舖當過被子。」公公說:「我這一生英雄蓋世,沒什麼怕的。」我說:「喝了酒更英雄了。」每次我說了忤逆的話,公公都沒生我的氣,只會說:「好了,不講了。」

幾十年來公公常對人說:「我是海龍王,將來要回歸龍界。」去年我回答他:「海龍王也沒什麼了不起,龍界只不過是天界的畜牲道。」(龍王一定要罵我了!)從此公公就不講了。改說將來要駕返瑤池。我又跟他老人家說:「天道也在六道輪迴之中,天福享盡又要輪迴。」「啊!不一樣啊!」「不一樣,到西方極樂世界就不會再輪迴了,您還想要來投胎嗎?」「那不要升天了,就去西方極樂世界 。」

        公公自小水性特好,可以久潛讓大家找不著;也可以拿物立著游過江,物品不濕。公公在六○年代曾經在新店碧潭救過一位台大的學生,也曾在淡水出海口救過人。

今年年初,同修與我陪著公公外出,在電梯遇到鄰居。鄰居說:「老先生很福氣,兒子媳婦很孝順。」公公說:「不孝順我把他頭砍了。」然後公公手刀砍在同修脖子上 。

有一天小女兒看著電視,公公從房裡走出來,拿拐杖戳女兒的背逗她。女兒覺得痛就哭了,公公急著說:「不許哭!哭就是不乖。」女兒哭得更大聲。公公氣得拿起拐杖在沙發上一陣猛打,說:「反了!反了!全都反了!我把你們通通殺了!」公公隨即氣呼呼的回房。我跟女兒說:「妳快別哭了,爺爺是最疼妳的,看妳哭就急了,又喝了酒才會這樣。妳去跟爺爺說,是拐杖戳疼了妳才會哭。請爺爺以後不要戳這麼疼,爺爺知道原因就不生氣了。否則爸爸等一下回家就慘了。」五歲多的女兒點點頭,擦掉眼淚到房裡說:「爺爺!您剛剛拐杖戳得我好痛,我才哭的。」「這樣啊!那爺爺下次不戳了。」「爺爺你不要殺我爸爸媽媽!」「好!好!不殺 !不殺!」

今年二○○九年四月,公公說要去上海。我說:「您去年不是說最後一次嗎?」公公說:「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同修先前已答應四月跟著師父到四川度眾,於是請公公延至五月初再由同修陪同赴滬。

四月十四日,同修陪同師父上人與二十多位蓮友同赴四川,隔日即來電問:「老爹還好吧?」我說:「很好啊!什麼事?」同修說善知識說:「你們家老爹要萬萬歲了,過不了今年七月,要變老娃娃吃奶包尿布。要他不能生氣否則會痛,心亂了就無法專心念佛。」善知識還說:不要小看你們老爹,他在佛法上的根基不輸你們,而且他念佛每一句都真真切切。」師父上人說:「一定不能讓老人家到上海,否則我們幫不上忙。」同修緊張得每天打電話,但是公公看似一切如常,每天都出門下館子。

四月二十日同修返家後,公公看不出異狀。隔日同修一再追問,公公才說一個月前摸到右睪丸腫大,有兩家醫院都說要切片。公公嫌麻煩,決定一個人到上海走人,屆時要兒子將骨灰灑在黃浦江。同修說:「我看到好多小雞啊!密密麻麻的。老爹您吃太多蛋了 。老來每天還吃二個蛋白,您看像不像一個蛋! 」「真的很像!以後不吃蛋了。」

同修拉著公公連著三天檢查,發現腹部另有一個拳頭大的腫瘤是淋巴癌。醫生切除陰囊的腫瘤並做仔細清理尿道,解決公公長期以來排尿不順的問題。注射麻藥時痛得大叫阿彌陀佛,叫聲響徹開刀房,同修誦【地藏經】及持往生咒,觀想佛光普照千手觀世音菩薩為老爹動刀。結果公公後來直至往生傷口及腫瘤都無痛感。在未吃止痛藥的情況下,醫生說真是奇蹟。

公公出院後不久後就獨自外出購物。他說:「一旦身體不行了,我就跳樓,決不麻煩子女。」我說:「那我們就上報出名了。」「早知道在上海走人就好了,黃浦江灑一灑很簡單。」「那犯法,我們會被公安抓去關。」已經是淋巴癌末期,我們決定瞞著他。師父上人在六月中旬赴美,交代我們多做功課,讓老爹不要化療,不會拖太久。

公公在六月十五日左右開始吃不下東西,只能喝流質,肚子腫瘤腫大造成腹脹。那天我下班時,菲佣說爺爺今天心情不好。我到公公房裡請安:「爸爸今天心情不好啊!哪裡痛嗎?」「哪裡也不痛,就是很後悔!」「後悔什麼?」「半個月前體力還好,那時想到淡水勘查一下,結果沒去,現在好啦!走不動了!」「老爹想要到淡水跳下去啊!」「是啊!那時我又想,如果真跳,人家會說子孫不孝。就是因為太孝順了,讓我更難過。」「子女孝順本是應該的,還好老爹沒跳,否則會在水裡當幾百年水鬼,無法到西方了!」「真的嗎!」「真的!」「那不跳了!我都想走人了,每天求佛,為什麼還不走!」 「我們這一生中是來學習的,如果無法反省就不及格,沒辦法畢業。」「你一直叫我想,我只想到不應該在抗戰勝利後殺那個漢奸,我已經幫他念佛了。」「國有國法,我們不應該殺人,尤其人家被逼當翻譯官,您不用槍特地用刀砍倒還把頭割下來,太那個了,可能當時是喝了酒了才會發大怒。老爹,您這次開刀前就沒喝酒,以後就不要喝了吧!您這一生有戒酒的決心,往後才不會再受酒的控制!」「是醫生叫我不要喝的,醫生說可以喝我還是要喝。」

隔日公公早上跟我說:「昨晚空中的念佛聲很吵,吵得我到十二點還不能睡。我就罵說:『你們是什麼妖魔鬼怪,擋著我不讓我去西方,我告訴你們,我打也要打過去!』」「老爹,西方是不能打過去的,只能靠一心念佛!」公公說: 「結果罵完就沒聲音了,今天早上空中也不來念佛了,菩薩生氣了。妳幫我去跟菩薩求情,就說我就是一個老頑童,請他老人家不要生氣,我跟我的小孫女吵架也是隔天就不氣了!」我說:「我們家有菩薩,請您自己說,我要去上班了。」晚餐的時候,公公高興的跟我說:「我去跟菩薩說了,結果中午就來念佛了。」「菩薩不會生我們的氣,老爹也不能生氣,一生氣就火燒功德林,您之前念佛的功德都燒光了,要重新念!」「真的嗎?」「真的!」「那以後不能生氣了。」「您只要不生氣,一心念佛!菩薩一定滿您的願!」「好!」

公公只能喝流質食物,一週後腹部愈發腫大。公公說: 「我都快不食人間煙火了。」「對啊!您快要成仙了!」「我每天念佛禱告,到底佛什麼時候來接,我等得很不耐煩了。」「今年四月師父他們在四川的時候,菩薩就說老爹的考驗到了,所以回來後一直問您,您才說身體有事對不對?」「對!」「那時菩薩就說您要返老還童啦!您現在不是在喝奶包尿布嗎?」「那時說了嗎?」「說了!菩薩還交代您要耐著性子,不能不耐煩,不會讓您等太久。」「真的嗎?」「真的!什麼事都要甘願受,我們會一直陪著您。」「我看到房裡有些人影!」「很正常啊!我們這個世界本來就有眾生共同存在。您不管看見誰,都念一句阿彌陀佛就好了。」「我念不完阿彌陀佛四個字!」公公念佛都是用唱的。我說: 「那您念一個『佛』字就好了。」「可以嗎?」「可以!只要心裡想著阿彌陀佛就可以了。」於是公公就開始「佛啊!佛啊!」的念佛。

小女兒問:「爺爺,你要什麼顏色的蓮花?」「啊!有什麼顏色?」「金黃色好不好?」「好啊!」「還要加什麼顏色?」「加一點蘭花的顏色好了。」我就跟公公說:「我們是念著佛坐著蓮花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西方的蓮花分為九品,有九個顏色,我們自己的蓮花顏色與大小,是各人念佛的功德力自然化現的,不是阿彌陀佛幫我們決定的。我們先求往生,您那麼有智慧,一定很快就會升等。您不是最思念父母嗎?您的蓮花可以無限大,帶著您的父母及親友一起到西方。但是金黃色蓮花是上品上生,我們現在還坐不到,出家師父才有可能。」

我跟公公說:「到時候我們會邀請師父和蓮友們來幫您助念至少八個小時喔!」「為什麼要助念?  」「 可以幫助您順利往生西方啊!」「那現在就可以來念了。」「時間還沒到啦!快要往生才可以啦!」「會有人來嗎?」「會啊!」「麻煩人家多不好意思 !」「大家互相幫忙,等您到了西方再回來幫大家就好啦!」「好!就這麼說!」「 老爹 ,要記得要念著佛不能停喔!不管看到誰都不能跟他走,即使看到父母也一樣 ,只能等著佛來接喔!」「好!知道了!」我們請出師公煮雲法師的照片給公公看:「老爹,這位是我們師公,他跟老先生最有緣了,以後您什麼事都可以請教他老人家。」

六月二十七日(星期六),我看公公情況依舊,就想與女兒去朝山再水懺。上午請示公公,他說:「你們幾點出發?」「十二點半!」「好!那我十一點半開始禱告,請我的父母祖先、怨親債主跟你們去朝山和法會,我自己走不動了,在家念佛。」十二點時我問公公:「 您召請了沒?」「有喔!禱告了三次!」公公轉變很多,我們去朝山不必再偷跑了。

二十九日(星期一)公公住院檢查,同修陪上午我陪下午。下午四點後陸續來了四位訪客。公公談性大發,一連說了四個小時的話,說的當然還是當年勇。我趁空當著友人的面問公公:「老爹您哪裡痛?」「我哪裡也不痛,就是吃不下,肚子發脹,走路沒力氣。」「老爹您這一生有什麼遺憾嗎?」「我很知足了,從小到老都過得很好。」「老爹您有什麼事還沒交代嗎?」「我都講了好多遍了。」當天公公一杯木耳分中、午餐還吃不完。說太多話了,當晚累得呼呼大睡。

三十日(星期二)晚上帶小女兒去探視爺爺,六歲的小女兒用輪椅推著爺爺在病房外的走廊繞。公公一直叫: 「宜蓁! 宜蓁!」三位護士聞聲出來,問:「她就是宜蓁?」「是啊!為什麼問啊!」「老爺爺連著兩個晚上睡覺都在喊宜蓁,我們都在猜誰是宜蓁。」當晚爺爺只是笑著看著小孫女耍寶。公公問: 「你是誰的活寶?」宜蓁說: 「是大家的活寶。」公公說: 「不對!」宜蓁說:「是爺爺的活寶!」公公說:「這才對!」晚上我與菲佣按摩著公公幾日來佈滿紫色血絲的腳,公公說: 「我這一生腳都是熱的,這次住院前腳就冰了。我想我這身體應該已經死了。還留著一口氣,好像是要我想一些事。」我說:「我明天拿盆子來幫您泡腳。」

七月一日(星期三)公公前一晚腹脹呻吟沒睡,渾身無力。同修在病房內誦經、拜佛。公公好不容易瞇睡一下,突然驚醒說:「夢見一個人!」同修幫公公摸著肚子,忍不住說:「老爹,您這一輩子吃太多醬肉跟燻腸了。」公公說:「唉!你不要說了,剛剛我夢到一個人,走近變成一隻豬。我嚇了一跳,問他要幹什麼,他說要找我討債。我從小是被慣壞了,非燒餅夾肉不吃,灌粉燻腸也吃了一輩子。我從小挑嘴,現在想吃也吃不下。真是懺悔啊!阿彌陀佛!」同修說:「老爹,我幫您持咒好嗎?」公公點點頭。

同修兩手放在公公肚子上持往生咒:「好多烤鴨啊!」公公說:「是啊!這輩子沒兩百隻也有百來隻啊!每次去北京一定去全聚德。對不起啊!阿彌陀佛!」同修說:「好多雞啊!」公公說:「是啊!阿彌陀佛!」同修說:「還有牛鞭哪!」公公說:「是啊!沒人知道啊!吃了好幾次啊!阿彌陀佛!」公公吐了一陣子後睡一下又醒來說 :「夢見六十多年前我在上海時,捲走所有貨款的合夥人,他帶著妻小跪在我面前請求原諒,我跟他說:『算了!阿彌陀佛!』」當天醫生建議用放射線照公公肚子裡的腫瘤,讓它縮小一些,但皮膚可能會有灼傷,同修決定不照。菲佣稍後幫公公泡腳時,公公要她加些熱水,結果熱水澆在水裡卻燙到腳背,公公痛得大呼小叫,藥膏一擦就說不痛了。同修明白這是烤鴨的業 ,重業輕報,還好沒去照放射線。當天下午公公問醫生:「我打這些點滴,病能好嗎?」醫師搖搖頭。公公說:「那麼一切可以延長我生命的治療全部免了。回家!」我們順著公公的意。在同修去辦出院手續時,公公雙手握拳說:「我一輩子英雄蓋世!」我說:「是的,老爹!」

公公傍晚五點返家時,自己走進大門上階梯坐電梯。到家安心的坐在房裡沙發說 :「還是家裡好,床和椅子都比醫院舒服,這張沙發最舒服。」我說:「當時兒子幫您買沙發還被您罵了好多天呢!」公公說:「這個兒子真好!」我說:「爸爸,我們到西方是去學做菩薩,阿彌陀佛是校長,觀世音菩薩是教務長,我們學的是慈悲與智慧二門主科。智慧不是世俗的世智辯聰,您不要以世俗的標準來評論您的兒子。」公公說:「他真是良心太好了。」同修在這二天扶著、抱著公公,發覺自小對父親的恐懼消失,覺得公公又可憐又可愛。

公公對著空中說:「在醫院裡,菩薩三天都沒來念佛。菩薩從小照顧我,到最後不理我了,弟子要想絕招了。」我說:「爸爸!佛菩薩不會離開我們,您要對菩薩有信心。您念佛一輩子,不要功虧一簀。您這輩子沒打過敗仗,這是最後一仗,敵人就是您自己,我們一定會贏。」公公說:「四月十九日,我戒酒 的 日子。」「恭喜您戒酒了。 」「你們師父什麼時候回來?」「師父上人去美國了,但是師父都交代好了,您不要擔心。」

公公休息了一會兒,交代了芝蔴糊活靈芝和藥物的服用時間,十點就寢。公公說今晚不會走人,大家都去休息吧!我說:「老爹,您一輩子沒麻煩過我們,今晚就讓我們陪一下,讓菲佣去休息。」

當晚公公十點更衣後就寢,沒多久就吐光了剛才所吃的東西。幫他處理好後,公公要我們扶他坐在椅子上,說:「十點不睡,要等到一點。」雖然吹著冷氣,公公卻滿頭滿身的汗。一下子要坐沙發,一下子要坐椅子,一下子呻吟,一下子念佛。問他哪裡痛,他搖搖頭,說肚子脹渾身難過。我們將念佛機放在公公耳邊說:「老爹,我們一起念佛。」公公一直念佛,有時小吐一下。十一點半時,公公跟我們說:「菩薩來過了。」我們問:「空中來念佛啦!」公公點點頭說:「菩薩回來了,我就安心了。」

十二點半公公要我們關念佛機:「關掉吧!念了一個半小時了,我在心裡念。」到了一點鐘,公公躺回床上,不多久又吐,處理好後又要坐到椅子上,說:「一點不睡,要等三點。」「老爹,您若痛的話,醫生有開止痛藥。」「不痛,肚子脹得難過,止痛藥沒用。」看著老爹摸著肚子,邊呻吟邊念:「佛啊!佛啊!」我們在一旁只能幫著念佛。公公說:「為什麼這麼難過啊!菩薩為什麼不幫我啊!」我說:「老爹,我們欠人家一百萬,菩薩已經幫我們說情減到一萬,這一萬總是要還的。您一定要堅強,當做是消業障,只要您耐著性子,菩薩說過,不會讓您等太久。」我又說:「我們發願往生西方的願力要大過業力就能帶業往生,要認真的念佛發願。但是要消業的話,只能靠著懺悔心。」

公公流著汗念著佛,突然流著淚跟同修說:「我對不起妻兒啊!」同修說   :「老爹,快別這麼說,能當您的孩子,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過了一下公公又說:「我在做工程時,因為朋友都在任上。我要承包的案子他們就提高預算,這樣可不可以啊!」同修說:「不可以的,老爹,這是人民的納稅錢,我們報價如果是最低價才能承作。」公公又流著淚說:「我錯了!阿彌陀佛!」然後公公又吐了一陣說:「好多了。」公公有時又像在傾聽,有時說:「好吵!」有時說:「算了!」三點鐘時公公躺回床上又是一陣吐,將他扶起整理好後他又坐回椅子,說:「三點不睡,要等五點。」公公呻吟聲與念佛聲輪來換去,在椅子與沙發坐來轉去。我聽到未喝水的公公肚子自行生出水聲,愈來愈大聲,公公一陣呻吟後說:「在我此生,在我前生,所有吃的飛禽走獸,我讓你們受苦了。我以前不懂,現在知道了,我跟你們道歉。我求阿彌陀佛帶領你們,不要再來這個世界。我發願生生世世不再吃小動物,我還要保護小動物,連蒼蠅也是生命,都不能殺。」公公滿頭大汗的說完後,又大吐一陣,說:「舒服多了。」

後來公公開始雙手往上舉,舉一陣放下後再舉。冷氣吹著,汗一直不停滴落。到了五點,公公躺回床上不久又吐。坐回椅子上說:「五點不睡,要到八點半。」同修說:「要到八點半啊?」公公說:「你的坐功不如我!」公公閉目念佛,一下子雙手高舉合掌,好像在做大禮拜,口中發出「唵~~~~」一會兒一直點頭說:「阿彌陀佛!」好像在向人道歉,一下子又吐,一個晚上吐的都是黑水。在椅子與沙發之間忙了幾回之後,八點半時,公公說:「八點半可以睡到十點。」然後公公躺在床上趕我去上班。

當天七月二日(星期四)中午我回家看到公公已不能說話。滿頭大汗不停的念:「佛啊!佛啊!」我問:「爸爸那裡痛嗎?」公公搖搖頭,摸著肚子,十多分鐘就吐一次黑水,我們五個人隨侍在側,忙得團團轉。公公指時鐘,我們就告訴他時間,他指椅子或沙發、整點時就指床,我們就幫他搬來挪去。他有時抬手,我問他是不是要舉高,他點頭,我就幫他把雙手舉高。我曾給公公看阿彌陀佛的金色立像,跟他說佛手是接引手勢,要伸手給佛,公公都還記得,從前一晚雙手就不時高舉。公公想寫字,我拿來紙筆,公公寫著:「現在是下午還是」寫的字很穩,我說是下午三點半,此時公公的肚子已比前一日消了一半。

四點正公公指著床,他的床是正朝西方。我們扶著他坐在床上,公公指衣服,示意全套換新。自行如廁後將枕頭和枕巾擺好,如同平時就寢。公公躺下後又坐起來吐。這時法滿師父來電詢問公公的情況,我答說沒吃卻一直吐。法滿師父說「淨土聖賢錄」裡記錄了很多大德往生前都是不吃一直吐。他說: 「妳公公大概還要吐二、三天。」我說:「已經吐幾天了。」這時同修走到我身邊,平靜的說:「老爹已經往生了。」「啊!」我跟法滿師父說:「我公公往生了。」法滿師父說:「怎麼這麼快!我們馬上趕來。」同修忍著悲痛說:「老爹在我懷裡往生,我好高興!」剛剛公公坐起要吐,同修就將他抱在懷裡。感覺公公吸了三次吸不上氣,在他耳邊大聲念幾句「阿彌陀佛」,再輕輕的讓公公躺下,公公口鼻立刻湧出大量黑水,大家很快擦掉後,公公就吐出最後一口氣,時間是下午四點二十分。

我們即刻開始助念,我幫公公蓋上蓮花。公公往生十分鐘後,突然雷雨交加,法滿師父他們淋雨前來。很快的蓮友們陸續趕到,房裡也設了簡單的佛堂供奉西方三聖。九點左右,嘉義的師父們趕來接班。他們說一進台北地區才有大雨,後來大雨下到半夜。在八小時內,房裡前後有七位師父及二十多位友人輪流幫公公助念。氣氛肅穆祥和,屋裡清潔無異味,只有和諧的念佛聲與一柱清香裊繞。看著公公往生的友人離開時說:「覺得很祥和。很奇怪,怎麼不覺得難過?」助念八小時後,午夜十二點半師父們離開時交代我們助念滿十二個小時。同修與我再助念到一點半時,乾冰送來,我們將蓮花被掀開,不約而同的「哇」一聲 。公公原本半開的嘴已合起,還有笑意。兩眼緊閉,面容安祥潔淨有光彩,好似熟睡一般。原本佈滿紫黑血管的小腿與雙手都褪成平日一樣乾淨。同修說:「老爹很順利,不須再助念了。」我們隔日晚上即請師父們主持入殮儀式。

        三日後,七月五日(星期日)我們到淨蓮念佛會參加每月一次的地藏法會,幫公公立了牌位。休息時看到素華師姐,趕緊向她道謝當天來參與助念。她說:「你們老爹有來,你們來幫他誦經做功德他很高興。」「喔!」「他在最緊要關頭看到師父,他整個安心了,師父幫他超度了很多怨親債主,使他能順利解脫。」「真的啊!師父來啦!那麼老爹現在好嗎?」「他說他在一個無法形容的喜悅當中。他說他那一個晚上少懺一條罪!」「哪一條?」師姐把同修拉到一旁小聲的說:「邪淫罪!你老爹懺了這一條罪,內心就更解脫了。」當天過午下起傾盆大雨,前二日都是天晴。

       七月八日(星期三),我們在家中幫公公舉辦頭七法會,法滿師父前來主持,蓮友及親友共二十多位參加。師父上人自美國來電要我們也要召請老爹累劫在戰爭中所傷害的眾生,以及向老爹求救的眾生。師父上人還指示我們趁著法滿師父和一位與會的小蓮友在場,看看有無需要幫忙之處。公公來後邊咳邊摸著肚子說頭痛。法滿師父請公公喝咒水並幫他持咒,後來公公不咳了,腰也直了,說:「唉!吃了太多眾生了,千千萬萬,佛來了三次我都因為業重上不去。還好第三次師父來了,對我和眾生開示,幫我超度了很多冤親債主,我一奮力念佛,才沒被拖下去。」「您為何還有病苦?」「我的業很重,先前的感受還在,不過心中明白了、也覺得歡喜,輕鬆很多。這幾天有煮雲法師帶著我,了解很多事,也學了很多。」我心想這應該就像我們剛離開烤箱,身上的餘溫猶在,但是心裡明白已經離開烤箱了 。

公公又說:「在醫院時,是煮雲法師讓我看到豬來討債的,我馬上知道這次如果不走成,就要變成豬,我當然要拼命念佛了。我一走你們就高興了。」「您可以解脫,當然為您高興。」「我是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不過你們也太高興了。」「有掉兩滴眼淚啦!您那麼痛苦無法休息,很希望您能離苦得樂。」「我現在不需要睡覺了。差點兒上不去,還以為你們會幫我念佛念久一點。」「我們覺得您看起來那麼安祥,就很放心了。」「我要往生,累劫的冤親債主都來了。我的業那麼重!能在那個時候幫我多念佛,我就能更輕鬆。」法滿師父說:「啊!你們沒念到天亮,跑去睡覺啊 !」同修說:「老爹很抱歉,我太輕忽了」法滿師父說:「我們要戒慎恐懼的助念,不能太有把握!」公公說:「我不怪你們,我現在耳不聾了、牙也有了。還是請你們幫我誦四十九部【地藏經】」同修說:「師父上人剛剛在電話中也是要我們在四十九天之內,一天一部【地藏經】回向給老爹。」「你們這個師父我以為是普通的師父,我錯看他了。」

       我說:「您走後就下了好幾個小時的傾盆大雨,三天後的法會也是大雨,您真的是海龍王啊!」公公說:「這下子妳相信了吧 !我一走,我的部將們都來了。我以前要風有風、要雨得雨、要雷有雷,不過我還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海龍王一來,你們要淹大水了。(一個月後台灣南部發生了八八水災)我希望你們還是幫我帶一點骨灰灑在黃浦江,我與那邊的眾生有緣,我這輩子全靠觀世音菩薩的幫忙才有今天。我也要謝謝妳,妳幫我很多忙。以後你們老娘也要靠你們了。」 公公一直抓著同修的手,一如生前的大力氣。他跟同修說:「希望你不要恨我,你過去生幫我出主意 殺了很多人,讓我造了很大的業,現在我們一筆勾銷。」我說:「老爹,您殺的那個漢奸原諒您了嗎?」「他還不原諒我,你們在我做功德的那天幫他立個牌位。」

       公公對著我的媽媽說:「親家,謝謝妳,讓妳辛苦了。」媽媽流著淚說: 「別客氣,沒幫什麼忙。」公公說:「妳不要常常心煩,該發生的事就讓它發生吧!不看不聽不想就好,小孩們會去處理。」「好!」「妳吃素了嗎?」 「 我吃素幾年了,你每次見面都會問我一次。」「妳真的吃素嗎?」媽媽呆了一 下,說:「我昨天還在講,是不是蔥蒜就不要吃了。」我故意問公公:「蔥蒜不能吃嗎?」「不能吃!連韮菜、韮黃、紅蔥頭和洋蔥都不能吃。」「您以前只吃麵食,餅和麵都要油爆蔥花才行,為什麼現在說那些不能吃?」「我以前不懂,現在都看到啦!人吃了那些葷辛,身邊的善神都跑光了。還有一種鬼道眾生,比人還高大,全身只穿一個褲襠,那些葷辛就是他們的食物。人吃了葷辛,他們就可以從人的頭頂上吸這些氣,人就會昏沉易怒。」法滿師父在一旁說:「應該是魑魅魍魎。」

       公公抱起小女兒坐在腿上一如從前:「小寶貝,爺爺最喜歡妳了。怕不怕爺爺?」女兒搖頭。公公說:「不要怕爺爺,爺爺保護妳。以後害怕的時候,叫『阿彌陀佛』,爺爺就來保護妳了。妳不可以忘記爺爺,到很老也不能忘記

爺爺,等到妳很老很老的時候,就需要爺爺幫忙了。」

       家裡的管家林姐前來向公公致意,公公說:「謝謝妳了,當時還好有妳,否則他們兩個忙不過來。」我說:「老爹,林姐來我們家以後就常頭痛,為什麼呢?」公公對她說:「妳要跟妳不要的孩子說對不起!」林姐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同修從國外趕回的二姐跟公公說:「你都不等我!」公公說:「等妳我就走不成了,錯過了時間我就下去了,懂嗎?」二姐說:「有什麼我可以幫您做的?」公公說:「我念佛妳念不念啊!」「念!」「我有說過最喜歡聽你說話 ,你說什麼我都愛聽,有沒有?」二姐點點頭。公公說:「我喜歡聽妳念佛,妳幫我多念佛好嗎?」「好!」

       七月十四日晚上法滿師父來電,說黃師姐下午北上趕來參加隔日公公的出殯功德法會。師姐到後腹脹及下部疼,感覺是公公對法會有看法,請我們去一趟。我們趕到後,師姐即滿頭滿身的汗,直說好熱。她說公公請我們在法會時幫他多立二個牌位,一個是今生及過去生所吃的烤羊。公公說他愛吃烤羊,在中國內地吃了不少,尤其過去生在西藏吃了很多,所以往生前渾身發熱流汗。

七月十五日我們以念佛的方式幫公公做出殯功德。法會來了很多蓮友,有蓮友跟我說,看到我寫公公的往生記錄,感動得哭了,特別請假來參加法會。法會後,有眾生呻吟著說背痛。他們說公公前世為歐洲人,領軍在美洲地區攻城掠地,幾個歐洲國家爭搶互攻。公公抓到他國戰俘時,常把俘虜當箭靶在前奔跑,讓將士們射箭練習。箭鏃很小避開要害,如此才不會一射就倒。前後有三千多位俘虜,中箭倒地呻吟多時才斷氣 。公公在二○○六年頭暈坐地脊椎骨折,痛苦哀號半年即是此業,很多當日與會的蓮友或寺中的師父們都有共業。同修與我一直向眾生道歉持咒。眾生說公公一百世中,有八十幾世都在打仗,法塵師父多世為公公的軍師,任何事與軍師商量後都很滿意,而同修與在場的一位博士蓮友常為公公的左右大將。法塵師父說:「難怪今天在法會時,我覺得老爹很賞識我。」眾生說公公把他們帶來,跟他們認錯。

        公公過去生也曾砍斷一羣戰俘的一整條腿,讓他們失去戰鬥力,其中有四十八位被砍腿時傷及下體,這就是公公往生前二個月開刀切除下體腫瘤的因果。公公在五、六年前曾有一隻腳不良於行,後來被馬醫師醫治好了。公公也曾領軍攻陷敵方有三千人的皇宮,殺侍衛、令一些宮女上吊,因此公公臨終時一下子就喘不過氣來。

        這時來了一群打瞌睡的小喇嘛。他們說公公曾為西藏的喇嘛戒師,發願要當十世戒師,結果只當了幾世。公公管教小喇嘛很嚴厲,他們說公公帶領他們前來法會,也跟他們認錯。眾生說現在在場的人過去生都曾經當過喇嘛,公公身強體健而長壽,即是過去生持戒及無畏布施而得,非關今生飲酒食肉 。眾人常被眼前所見之事蒙蔽,不知因果通三世。公公身為戒師卻破了戒,壽終即入龍界,當了海龍王。

       公公今生手刃的日文翻譯官來時雙拳緊握,憤怒的說:「絕對不原諒!要讓你們家宅不寧!」同修與我跪求後,我說:「請您原諒是不可能,但是我們老爹生前就知道做錯了,他也幫您念佛回向了。老爹當時並沒有為難您的妻兒。現在機緣殊勝,大家都念佛請佛接引,您可以念佛請阿彌陀佛幫您找到父母妻兒。您生前無法保護他們,現在可以帶著他們到一個沒有戰爭、沒有生老病死的地方。」翻譯官咬著牙說 :「老頭去的地方我不去!」我說:「您就到西方的西區,那裡最好,我們老爹不能去。」他點點頭說:「菩薩已經幫我結界了。哼!要不是為著家人,我絕對不原諒!好!幫我把手扒開。」法致師父與我念著佛幫忙扒開他把緊握的拳頭,但是太緊了。他說:「用力扒開!」我們終於一指一指的幫他扳開汗濕且指痕深印的手指。他合掌念了幾聲佛號後,突然指著右前方,恨聲說:「死老頭!」我趕緊對著該方向說:「老爹,請您先離開一下!」翻譯官重新念佛而上。

        眾生對博士蓮友說:「老爹說你身後跟了很多人,去禮佛請他們出來。」隨後 來了一群小孩子,他們說公公過去生曾是販嬰集團的首腦,法滿師父是資助者,共有八百多位小孩被偷或被誘拐。我們請他們喝咒水,他們說:「不能喝,喝了會小便。肚子餓也不能吃,吃了會大便,大小便會挨打。」法致師父摸他們的頭,說:「小孩子真的很可憐哪!」他們說:「你那時就是摸我們的 頭,把我們拐走的。」他們說黃師姐昨天一到淨蓮念佛會就肚脹下部痛,當時她就是負責照顧小孩子的人。小孩子大小便溺時,她就要換洗衣物及被褥,常氣得打小孩子的下部。他們指著性定師父說:「你還嫌我們幾個醜,賣相太差,把我們幾個孩子丟到水裡淹死了,現在還有二個小孩子在水裡等你。」性定師父說:「不要等了 ,等不到的。我很怕水,從來不敢游泳,你們趕快起來。」我們好幾位共業者真是懺悔啊!婆婆懷孕奔波到台灣生的孩子李台生,六個月大就夭折了,走時下體腫脹。眾生說公公把他們帶來,跟他們認錯。

公公終於氣喘吁吁的來了,他說東奔西跑到處拜託,才能請來好幾批冤親債主前來法會念佛,請佛接引。今日請來的眾生都是公公與會蓮友或師父們的共業,法會中滿滿十二桌的供品遠不夠成千上萬的眾生受用。

公公請一直在禮佛的博士蓮友過來:「你過去生花言巧語,前後誘拐了十八位有夫之婦,她們被拋棄後都自殺了。她們跟著你,讓你口拙木訥常挨罵 。我已經拜託她們出來,你要好好跟她們懺悔。你以後的工作是要動口的,要勇於表達意見訓練自己。」公公看著法塵師父的學長一家,說:「他們三人以前都是我的部屬,是我帶他們來的。唉!怎麼變成巨嬰呢!他們過去生做喇嘛時太愛吃牛了,牛現在都在嬰兒身上,變成巨嬰症,父母也難過。趕快吃素吧 !蛋也不能吃!」

我問:「 老爹您的父母呢?」「我的爹娘早些年已經坐法船往生西方了。」我問:「您到西方了沒啊 !」公公說:「我答應妳要去西方,就會做到。」我說:「其實我每次頂嘴還是怕您會打我。」公公說:「我打了妳一次,以後沒再打過妳。我打妳的那一次,幫妳消了多少業障啊!不然妳現在已經不在了。」公公跟同修說:「我這輩子沒有你就完了。」我說:「老爹您趕快念佛到西方啦!我幫您寫了一篇英雄蓋世,不能打妄語呀!」「我怎麼知道我的蓮花像戰鬥機一樣,忽上忽下。被拉下來以後不僅扁了, 還黑一塊。還好有妳的文章,不斷有人對阿彌陀佛產生信心,所以我的蓮花還在。我很得意有妳這個媳婦,那我明天就去吧!可是我的蓮花有雜色,不白。」「沒關係啦!有就好了,先去再說。」「好!明天就幫我熱鬧熱鬧!」

       公公念佛向上而去。小師姐說:「看到爺爺坐著一朵很大的紫紅色蓮花,中間是粉紅色,邊緣是白色。感覺老爺爺已經很輕鬆。」年初公公回答小孫女他的蓮花顏色時說:「就加一點蘭花的顏色。」手指的是房門外餐桌上的蘭花,當時的蘭花即是紫紅色。

       七月十六日公公的告別式莊嚴又溫馨,很感謝三十多位蓮友著海青誦經全程相陪。法塵師父看到公公坐著蓮花在靈堂的右上方,笑得很開心。左上方虛空中是蓮池海會的諸佛菩薩,最上方立著巍然莊嚴的金色阿彌陀佛伸手接引,光芒籠罩全場。當日在笙蕭引罄帶領的念佛聲中,共有五十位親友,浩浩蕩蕩的送著公公,當日公公即火化樹葬完成,只留些許骨灰備灑黃埔江。

       公公生前沒有正知見,往生時雖然拉到佛手,但願力上不敵業力,無法順利往生西方淨土。但是公公重信諾,執行力強。沒有肉身後看得更清楚,自己東奔西跑的想辦法消業障,力求往生。公公生前把朋友的事當做自己的事,去世後百忙之餘還要幫昔日部屬解冤釋結。

        我們佛子要時時發願,日常也要懺悔業障,否則臨終可能抱不到佛腳。在親友往生時,無論有無看到瑞相,我們都要戒慎恐懼,在四十九天之內不可放逸。即使親友沒有即刻往生,也能在中陰身時,靠著我們的助力得度。

       感恩佛菩薩,感恩煮公上人,感恩上師慧深法師。因為有佛菩薩的加持及十年來恩師的教誨及法會的薰習,我們才能學得一些正知見,幫助至親真正的離苦得樂。同修說,如果父親此生無法圓滿,他不知如何渡過餘生。

        公公總是說著他的英雄事蹟,我們聽多了總覺在吹牛。結果公公在人生最後的二十四小時,勇於懺悔,心不貪戀意不顛倒、自知時至平臥朝西、一心念佛。以九十歲的高齡,展現出他過人的毅力勇氣與智慧,仗著對佛菩薩的信心念佛往生。我們見證公公在臨終時願力與業力的拉鋸,真是一場硬戰。我們要說:「老爹,您真是英雄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