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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來山海間—記2024年花東行   /法塵

「彼佛教我念佛三昧。譬如有人。一專為憶。一人專忘。如是二人。若逢不逢。或見非見。二人相憶。二憶念深。如是乃至從生至生。同於形影。不相乖異。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若子逃逝。雖憶何為。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歷生不相違遠。」

師父在生前就常常關心宜蘭花東方面的眾生,無論是哪一族群,常常耳聞出來向上人求救,無奈因緣一直沒有具足無法成行。直到上人圓寂之後又在某次因緣提醒應該要去一趟花東,而且最好是安排在寂光寺的佛三法會之前。無奈因為確定要去的時候時間太靠近四月四日就要召請的佛三法會,評估考量之後,還是將出發的日期往後順延到法會圓滿之後幾天。

就這樣一波三折也終於將「到花東一帶觀想召請眾生和薦食」這件事決定下來。以前師父在,我們大家甚麼都依靠師父就好,師父怎麼說我們怎麼做,而現在這一趟,雖然也深信師父仍然會繼續帶領大家,但我們已經沒辦法用肉眼看見師父的眼神、行動,無法用耳朵聽見師父的吩咐、指示,對於這趟行程是不是真的能順路達成任務,讓有緣的眾生離苦,內心更加誠惶誠恐。

感恩有蓮友們發心主動將規劃行程及安排食宿等承擔下來,並邀集幾位時常跟隨上人出門弘法度眾經驗相當豐富的蓮友,費用大家各自負擔、各司其職,每個人心裡都明白,這趟沒有師父可以靠,戰戰兢兢。再加上善知識提醒,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累世的業障,希望參加者出發前每天至少誦三部地藏經,期使此行順利圓滿。可以感受到即使多數參加者平時的私人時間都可比較彈性自由安排,大家仍然都有不小的壓力,不敢怠慢。

召請前一天,四月三日,已經有很多蓮友回寂光寺準備參加法會,當天早上大家用完早餐,各自忙事情去了,有空的蓮友們來一樓大殿幫忙貼牌位、準備法會前的各種工作,忽然間大地上下震了幾下便開始左右搖晃,我和幾位師父、蓮友在服務台內大聲念佛,感覺搖了好久也不停,大家越念越大聲……

想起原本應該在佛三前成行的花東行,大家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甚麼,該怎麼說……,事到如今只能盡力做我們能做的,更加專注用心讀經回向,準備各項出門的工作及分工。

在上人一開始提點花東行的目的時,其實就有提到要走海岸線,沿途觀想被殺害食噉的水族類眾生,若是能體會大海如六道輪迴的深淵深溝,大家也盡量去觀想回向,但願藉由這樣的觀想召請及迴向,讓沉淪的眾生能解脫痛苦煩惱,離苦得樂。然而開始規畫行程後,不知甚麼原因,在太魯閣附近的行程一直安排得不太順利,這樣排也不順、那樣排也有問題。直到四月四日召請後,大概是看我們這群「滷蛋」誠意十足但搖擺不定,老和尚慈悲,再次提點說,「就跟你們說海邊海岸了……」(後來我們才想起,這次地震的震央就是落在海岸線邊上),再加上四月四日當天已經確定因為受地震影響,太魯閣已經禁止進入,我們終於能確定海岸線的行程並決定還是到太魯閣牌樓前薦食、觀想召請眾生。真是很慚愧,到了這時候,我們才真正把心安下來,不再被外境或自己的妄念帶來帶去……

這趟行程的路徑、停靠點…等等李輝宏居士已經在地藏法會中詳盡的說明,我接下來想跟大家分享的是此行我的反省、體會及檢討改進。

可能是因為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以前出門可以靠師父不厭其煩的提醒、管束、指示,現在只能靠團員每個人自己自律、自動自發。再加上出發後遊覽車上,規劃行程的主要蓮友們和侯怡如老師也非常盡心的為大家講解各地點的因緣、歷史事件、觀想對象、住宿飯店注意事項等,及法滿師父、慧澤師父並提醒大家,「災難不斷,慎勿放逸」、「自性眾生誓願度:照顧好自己的心念,注意自己哪裡沒做好而不是去看別人哪裡做錯,對境不起分別,凡事來我們都照顧自己的念頭⋯⋯」在出發前,我們也被提醒,一路盡量低調謹慎,不要讓沒有輪迴觀念的遊客或當地人覺得我們一團人行為「很怪異」。出發後,可能是因為地震後又有餘震的關係,所到之處遊客銳減,連當地人、來往行人也很少,不太需要擔心我們一起持咒薦食會影響到別人,一切順利、莊嚴肅穆。

後來我們才知道,不只是有上人和很多老和尚暗中引領,各地山神、土地神、海神、龍王等,甚至住在寂光寺的小朋友們,都前前後後的慈悲照應,此行才能如此順利平安。

由於第一天出發就要直接在傍晚抵達花蓮,所以當天的午餐,我們從寂光寺準備了便當,藉李輝宏居士過去在公路局服務的因緣,到台東監理站叨擾用餐。即使李居士已經退休五、六年,站長和同仁們仍然很熱忱的招呼大家,甚至詳盡為大家介紹監理站負責服務的業務和範圍。其中提到台東監理站負責的幸福巴士計畫,接駁偏遠地區老弱婦孺的交通往返,無論颳風下雨或發生災難,讓需要但不方便的人也都受到照顧,聽完內心很受感動。為眾生排除困難、減輕煩惱正是佛菩薩的精神與作為。

出門前善知識就提醒我們無論到哪一個地方,下車以前都要先懺悔自己的業障,並向當地的地祇主及有緣眾生打招呼,恭敬的稟報我們要來此的目的。我一路這樣做的時候並沒有特別感受到甚麼,只是依照善知識提醒的老實做。在我回寺之後自己才細細去思維,這真是非常有智慧的教導,我們眾生唯有業隨身,儘管自己有一片好心想去利益眾生,可是如果只是想到戰爭、災難罹難眾生,卻沒有想到自己過去傷殺食噉的眾生也一樣還在受苦,這叫被我們傷殺的眾生內心憤恨如何能平、情何以堪呢?再者,我們到任何一個地方,都向守護當地的神祇護法打招呼並稟報來意,這是非常基本且重要的禮貌,如果有人忽然來到我們家裡,也不打招呼也不告知來意,馬上就開始觀想召請或薦食,即使不是做壞事,也會因為這種唐突莽撞不恭敬的行為,辜負了大家一起利益眾生的心意。

即使在吃素風氣還算盛行的台灣,外食要吃到全素的飲食還是要多謹慎詢問確認,這方面負責安排的蓮友用了很多心思與餐廳店家溝通,飲食方面大家都不需要太擔心。然而所謂魔鬼藏在細節裡,大家一路上念佛持咒少話的默契,在坐下一起供養開始用餐後就像出了結界一樣,逐漸「走鐘」(偏離、失誤),從原本的輕聲細語,到後來甚至忘形忘我,讓一路願意跟隨的眾生不但吃不飽,也因此起了很大的苦惱,認為我們一路用心觀想他們恐怕最後也是一場騙局一場空,功虧一簣!還是要老和尚們和上人暗中在旁規勸導正疏通。這是此行很大的缺失,非常慚愧。希望各位平時用餐或日後若有這樣的行程應以此為鑑,莫再讓佛菩薩師長操心痛心、眾生苦惱懷疑退卻。

在出發前,除了提到多觀想海岸線相關的眾生,還特別提到了花東一帶時代變遷中為國為民開墾拓荒築路修路的榮民、原住民和他們的祖靈、客家先民…等,其中有榮民說,來到台灣後,憑藉著人力、簡陋的工具,落腳開墾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這數十年來他們也沒有白住著,無論颳風下雨他們都這樣照顧著這片山林土地,現在家遇到了震災,他們更不會撒手不管,謝謝我們的心意,願意跟隨佛菩薩的人可以先來,他們也會陸續來,但是目前他們還是有人要先回去和自己的弟兄一起,直到大家都可以一起平安離開…。原住民說他們狩獵採集食物從來也不多取,只是在特定的季節、取得足夠的食物便不再多拿,和大自然共生共榮。先民篳路藍縷,生活條件嚴苛,仍然想盡辦法謀生、勤儉互助、敬天崇德,反觀現在生活在優渥物質環境中的我們,無論是財利或食物或其他需求慾望,是不是還能患難刻苦總是拿了有了還要更多?不知節制知足感恩?無法與天地自然感同身受同行共振?忘情縱意恐怕還要迎來更多的災難。

「不問男子女人,羌胡夷狄,老幼貴賤,或龍或神,或天或鬼……」,我們眾生受到善惡業報沒有以上這種分別;反過來,如果我們每個人,不分族群、不分你我,互相照顧、互相體諒,用眾生如我身上肉如我體內血的心境來看待,相信能夠減少很多紛爭、糾結、對立、掠奪。老和尚出門前叮嚀:不需要一直去在意其他人哪裡沒做好,把自己管好,自然就多一份力量觀想眾生。此行去程走海岸線,回程走縱谷線,真的非常感恩有蓮友承擔了食宿聯繫等繁瑣雜事,全程我都盡量不多話,念頭也不亂跑,跑了趕快覺照拉回來,僅僅持咒念佛不斷,雖然緊湊路遠,卻不太感覺疲勞,一路非常安穩、輕安。無論是去程或返程,沿途看到好多大大小小的亭、宮、廟、教堂…,甚至只是一個簡單印有「南無阿彌陀佛」的石碑或立牌,無論在周圍多麼荒煙漫草,它們的門庭四周一定被收拾的整潔乾淨,雖然在車行進間都是驚鴻一瞥,卻可以感受到神靈祥和肅穆之氣。只要經過有看到,我一定合掌在內心深深一鞠躬,感謝祂們用自己的慈悲福德智慧,默默守護這片山林、土地、海岸和眾生。

以前每一次和上人出行為避免拍照分心,通常都會由一兩位蓮友負責拍照紀錄,其他的人就可以更加專心持咒念佛觀想。到了一個定點,或者師父觀察大家心逐漸散漫,會喊大家過來拍團體照,一開始大家不明究理,慢慢走來或東張西望或遲遲不知就位等等,師父都會藉此厲聲斥責,還要兼任攝影助理幫大家排列照相隊形,讓每個人都可以「有頭有臉」。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些經驗、記憶的薰陶影響,這一趟行程當中,一講到要拍團體照時,團員們都可以在一分鐘甚至三十秒內非常有默契的排列出「每個人都有頭有臉」的照相隊形,也不忘招呼眾生一起,攝影師也很快的就可以完成拍照的任務。回寺以後我才仔細查看每一張團體照,每一張都像經過師父整理指揮過一樣,整齊莊嚴法喜。師父不再用凡夫肉身陪伴在我們身邊,但那些曾經的千叮嚀萬交代卻已經和我們大家形影不離。

「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若子逃逝。雖憶何為。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歷生不相違遠。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如染香人。身有香氣。此則名曰香光莊嚴。」

後記

團體出門總是有交通、食宿的各種考量,加上常住也需要如常運作,此次有機會與蓮友們同行,內心很感恩常住大眾成就。除了出門的師父們,寂光寺常住中每一位師父也都很用心在寺裡觀想召請和迴向,祈願眾生回到寺裡也能感受到佛菩薩的照顧關懷接引。

相信此行每一位師父、蓮友都有各自的體會心得,大家的時間也都非常寶貴,原本無意多此一舉拉哩拉雜占用大家時間,後來想到自己受命出門一趟,若不能多多少少回饋十方,會更加慚愧。以上就自己目前所體會的簡短與大家分享,但願與大家在道業和利眾上共勉。

很久以前曾經在寂光寺的網站下面看到不認識的人留言責問:「為什麼是去OO地度眾生…?不是去OO?」藉此因緣我希望可以一併在此回應:「法不孤起,仗緣而生」,就如同這次去花東,忽然間的決定也沒有經過預先的設計規劃,需要預先聯繫的食宿也不斷隨行程變動而調整,大家憑著願跟隨師長悲願的一股心力,盡量在自己做得到的事情上努力用心、自律。我們都是凡夫,不能如佛眼法眼慧眼對於時空中的業網牽纏一目了然,去哪裡或甚麼時候去或要不要去,緣起而有,應運而生,水到渠成。與其在瞬息萬變、無常、未知的人事、外境中探詢解答,不如把握我們自己日常生活每個當下,如海上沫的因緣中,持續練習突破自己的執著、懺悔自己的業障、照顧好自己的身口意、增進利眾的心力心量和資糧。「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既然我們知道觀想眾生、一起全素念佛持咒讀經迴向,不但對眾生解脫有幫助,對我們自己也有幫助,那麼時時刻刻去做就是,而不是必須去到哪裡我們才這樣做。願意懺悔業障利益眾生的心念願力不變,上人的教示、上人的惦念就活進我們每一個人的心裡。

「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無生忍。今於此界。攝念佛人歸於淨土。佛問圓通。我無選擇。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