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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礙功名怎麼還? /林冠伶

我沒有什麼興趣嗜好,從小,父母殷殷期盼,努力栽培,讓我學習接觸各項才藝,書法繪畫打擊樂鋼琴網球等等,以上的才藝課我都只有三分鐘熱度,大概通曉五分就放棄了,每當我提退出的請求,爸媽雖然痛惜萬分,卻也沒有過分責罵,讓步於我的自私固執。

國中小高中,學業算不上頂尖,排不進前十名,但也可說是一帆風順。學測,拿手科目考了五科中最低級分。指考,由於我沒有任何偏好或夢想科系,就十科全考了。放榜,我進入一個商學院的科系。看完了大一課表,我就明白這不是我要的。為了轉學考準備了一年,成功轉回家鄉就讀數學系,很多人問我為什麼選數學系?我的理由很簡單,數學是一切科學的基礎,讀了數學系以後轉理工學院的任何科系或升研究所要跨系也相對容易。(我在高中讀的是第三類組,大一科系是第一類組,數學系是第二類組。)

我從數學系一年級開始慢慢讀,讀了一年多後,感想是:我,簡直快瘋了。必選修的難度非同小可之外,老師們對於我們的低成績,強烈不滿,責罵時數一天比一天長,我開始自省,是不是自己不是讀這個科系的料,是不是再次轉個彎,我會變得跟現在不一樣。學業上的艱澀難懂真的磨光了我的學習興致與信心,甚至堅持下去的勇氣,每當夜深人靜時,總想二十年來我到底學會了什麼,有多少東西是我可以拿出來和大家討論的,我的結論是:沒有,我一無是處。

我了解過去的我,造了太多太多障礙他人功名的惡業,傷、殺、污名、毀了無數人的前途家庭等等,我知道這是我死個幾百次都還不清的。小時候,我會對他們說:「對不起,我錯了。」現在我懺悔時,會想著那些被我傷害的眾生,因為我的介入改變了他們的人生之後,這些人是怎麼度過餘生的?我不敢說能體會他們的感受、了解他們的悲憤,只感謝菩薩與眾生讓我知道過去的我是多麼蠻橫無理,我相信他們給予我的苦一定不及我傷害他們的百分之一,每每懺悔時,總覺得十分慚愧與羞恥。受報,真的很苦,當下真的會恨,恨為什麼今天這件事是發生在我身上,但是當我心裡想著有人比我更痛更苦的時候,懺悔心一起,痛就不那麼痛了,更多的是愧疚與抱歉。

各種不順遂逼得我徘徊懸崖邊緣。與常住師父深談時,師父告訴我:「發懺悔心是真誠地向過去傷害的人道歉,並在今生裡能用心做好、改過不再犯,不能用過去有業障來合理化自己尚未努力就逃避自己本分的習氣,這樣冠冕堂皇地替自己開罪,貪方便,怎是真懺悔呢!」我真的嚇傻了,我只知道貪吃貪睡貪錢,到了那天我才明白,原來,我貪心,「貪放棄」。師父還說:「你懺悔之外,也要想想怎麼幫助他們,不只是做功課,要發願,將來你所做的事不是為了自己的名利好處,而是要能利益眾生。真懺悔的話,就要好好用心努力,過去障礙別人,今生就算感受到如何障礙重重,也要努力面對讀到畢業,在課業上不藏私,多多幫助同學,現在你的身份是學生,這是你的責任。」往後,我再也沒有想轉系或放棄的念頭了。

此外,我有一個糟糕的習氣:嗜睡。從出生到四個月大,我一直都是日夜顛倒,爸媽幫我洗頭洗澡擦臉,我都是熟睡的狀態,完全沒有任何外在的因素能叫醒我。爸媽總是笑著說洗澡時的我不吵不鬧,一切順利;哭著說半夜醒著的我根本像是關不掉的鬧鐘,從我出生開始,他們就是一人睡上半夜,一人睡下半夜的照顧我。開始了學生身份以後,我幾乎無一天的早晨不是爸媽三催四請的呼喊並匆匆忙忙的在鐘響前把我送進校門口,讓我免於被處罰勞動服務的命運。

因緣成熟下,我了解了嗜睡是我累世的習氣。其一,過去生我是縣官,卻不審狀子,沒事就呼呼大睡,縣裡的人呈狀子,我一概不看,總覺得他們申訴的那些物品遺失案等等,都是些芝麻小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其二,過去生的爹為了讓我考取功名日以繼夜的逼我讀書,不讓我休息,那時我就發誓:如果將來考上了,我就要睡個三百年。還有其他種種原因,造就我現在嗜睡的習氣,當這些善知識告訴我過去的惡習,我不遲疑地深信且懺悔,為什麼我會這麼相信呢?因為今生如果我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依然會做出和過去生的我一樣的反應一樣的回答。習氣,多可怕,今生和過去,是沒有分別的,如果心不轉,我依然是幾百年前的那個我,頹廢一樣頹廢,混蛋依然混蛋。

我就是一個典型的學業不順遂又嗜睡的學生,現在,我需要改變成長。抱持著願為他人,貢獻所學的精神,是我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當一個人不再把自己看得那麼重的時候,你會比自己想像的更勇敢更堅強。

有人說:「小時候的我,造就了現在的自己。」我想說:「過去生的我,造就了今生的自己。」別怕!跌倒受傷失望難過,都是一時的,只要沒有停下腳步,再遠,也有抵達的那天。戒除惡習就像換了交通工具一樣,期望有一天,我們能在「西方」特快車上相遇,共勉之。

本文將收錄在<妙音>雜誌4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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