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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你過得好嗎? /許智妃

「老媽,您過得好嗎?」這句話在我心中無數次……

我的媽媽於去年12月12日捨報往生了,我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臨,只是,一旦真的發生了卻也令人措手不及、萬般不捨。我們真的準備好面對「生死」的問題了嗎?

小時候的我不知道什麼是學佛,只是跟著父母親的腳步一起拜佛、一起吃素,我只知道菩薩會保佑我,我也始終相信菩薩會做最好的安排。在我的成長歷程中,我數次感受到菩薩的不可思議,但仍難免會有些疑惑,尤其是我媽媽生病的這段期間,真的會懷疑菩薩有在保佑我們嗎?好像學佛吃素的人面對的困難總比一般人還要多。在我媽媽生病這20多年來直到她最後離開了人世,我真的相信菩薩還是在的,菩薩從沒有放棄過我們。

我爸爸年輕的時候就創業經營一家電器行,媽媽是位賢內助負責打理家裡的一切,讓爸爸無後顧之憂專心做生意。後來因緣際會接觸了佛教,爸爸媽媽都非常的熱心,到處幫忙廣結善緣,甚至後來都以佛寺的事情為優先。我小時候的記憶,寺廟就是我們全家人最常去的地方,只要有法會,每個人都發揮自己的專長,爸爸組裝音響設備、媽媽負責煮素菜、跑腿工作就由我們了。認識慧深師父之後,我們全家開始吃素,媽媽怕我們吃不習慣,每天思考菜單變換菜色,我們真的覺得素食非常的好吃,從未想過不吃了。媽媽也帶我們去參加打佛七,我第一次參加佛七是在高一,媽媽帶我去南投,七天之後再來接我,這是我第一次離家那麼多天,還記得要去的前一晚,媽媽在小佛龕前教我如何禮佛,那時媽媽已經受完五戒了,當下我覺得我的媽媽好了不起她什麼都會。現在回想起來,媽媽每天晚上在餐桌前誦讀地藏經的模樣依然清晰,她從不祈求自己只為家人。

這樣精進的媽媽後來竟罹患了腎腫瘤,一顆腎摘除進而開始過著她的洗腎人生,但媽媽就連洗腎的時候也在念佛。媽媽過去生有許多造成眾生無法喝水的傷害,其中有一世媽媽在河水下毒,造成下游村子非常多人傷亡,因而此世才受到洗腎的果報,泌尿系統產生問題。剛開始我們都以為只要洗腎就可以了,其實不然,因為長期的洗腎會造成身體其他的併發症,洗腎的照護也非常的不容易,我後來才知道洗腎的過程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就這樣大大小小的病,我媽媽在鬼門關前進出好幾回,每當看她受到病痛的折磨就非常的難過,可想而知媽媽身心受創之大。因為洗腎的飲食要非常注意,加上媽媽食慾不好,長期下來造成營養不良,因此誤以為還是要吃蛋才有營養,她生前也感到懺悔。媽媽非常的感慨為什麼她學佛了那麼久到後來卻是要受苦,她不能像一般老人家一樣可以享福、自由自在,醫院就是她第二個家。我告訴她這是在消業障,大醫王阿彌陀佛會治療妳的,對菩薩一定要有信心。我也跟媽媽說子孫的事情不要再操心了,現在只要專心念佛就好。

去年11月中,媽媽突然呈現昏睡狀態,只好住院觀察治療,進行各種檢查都正常,查不出原因。原來清朝時期,我媽過世生是一位郡主的奶媽,為了讓郡主嫁給一位公子(未來的小王爺),但這位公子已有論及婚嫁的公主,為了達成郡主的心願,於是我媽和家僕就拐騙並殺害了公主,更造謠說這位公主看上其他男人,一起跑掉了,我媽不僅殺害公主還毀了她的名節。在策畫此陰謀時,剛好一位嬤嬤端水進來,聽到此事,就被灌毒藥,再摀住口鼻,窒息毒發而亡。嬤嬤說要讓我媽受當年被灌毒藥和口鼻悶住窒息的果報。所以,我媽長期都感受到胸悶胸痛,甚至快喘不過氣的情形,我媽每天都要吃很多種藥,我們都跟她說沒什麼特別不舒服就不要吃,因為藥物對身體都還是會有副作用,吃多了一定會造成身體中毒,但她就是不聽勸一定要吃。住院的前兩星期她還會睜開眼睛跟我們說說話,我爸爸為了讓我媽媽可以更安心,於是請看護將耳機塞進媽媽的耳朵讓媽媽可以一直聽到佛號。後來媽媽睜開眼睛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我們也不知道她是否還認得我們?是否還有知覺?我問看護我媽是否還有感覺,她說幫媽媽翻身的時候媽媽會小聲的喊痛,但嘴裡也不忘念阿彌陀佛……這樣也好,媽媽只要認得阿彌陀佛就可以了。看護說媽媽不像是生病的人,反而氣色紅潤,體重也沒有減少。但是到後來媽媽幾乎再也沒有睜開眼睛看我們了,這樣的情況令我們非常的擔憂。

就在媽媽住院的期間,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菩薩祈求,我們發願要誦讀108部地藏經迴向。但還未完成,媽媽就走了……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但來的太突然太快了,我們還沒有準備好,就連媽媽要換的衣服都還沒有準備,爸爸希望不要打擾其他人,低調完成媽媽的後事。現在防疫期間一切都得從簡,但該有的還是要有……

悲傷之餘,我告知師父媽媽已往生的消息,師父非常慈悲立即為媽媽設立牌位,因為隔天正是彌陀佛七的召請。後來,要決定出殯的日期,只有12月14日和12月20日兩天可選,14日太趕了,於是決定12月20日。雖然爸爸希望低調,但當媽媽生前的好友們得知消息都前來關心協助,媽媽要穿的人生畢業服是一套修行禪服,是一位友人不小心買太大件,洗好放置多年,鞋子是另一位友人買來結緣的,因為有他們的協助,我們可以於助念後順利完成媽媽的小斂。媽媽生前希望可以回去她的老家大溪,但現在塔位不多,不知是否可以有合適的?於是委託舅媽幫忙,沒想到竟然有。待所有事準備得差不多之後,來為媽媽火化誦經的師父說,我媽媽真的很有福報,這段期間正是各大寺廟在舉辦彌陀法會,而且媽媽出殯的日子正是阿彌陀佛的生日,我們當下才恍然大悟,誠如慧深師父說的我媽媽太會挑選日子了。告別式當天,我們採佛教儀式進行,來參加的同事說令他們感動,他們是第一次參加佛教告別式,真的很不同。

接下來就是媽媽的七七法事,我們算一算時間,在農曆年前全部圓滿,這真的不可思議,我的媽媽就連後事也不讓我們操心。鄰居聽到這些過程也不禁讚嘆,她說是不是也要來吃素了?

雖然媽媽後事已辦了,但我仍掛念著媽媽在哪裡?有沒有跟著阿彌陀佛去呢?直到二七的時候媽媽出來了,她告訴我們,她已經解脫了,這是每個人都要走的路,她要在師父這裡好好修行,因緣到了她就會去西方,但我還在等媽媽有什麼話要跟我說或交代的,結果,我媽媽只有跟我說,不要哭了、不要再哭了……就這麼一兩句話……

我回來之後百思不解,自己認為以我媽的個性應該會掛念子孫才對,後與家人討論,也經師父提醒,現在的老媽才是正確的學佛人,她已經完全放下了,而我不該再擾亂媽媽的修行清淨心。

在媽媽住院到離世的這段期間,其實我爸爸是最難受的人,無微不至照顧生病的媽媽二十多年,他的壓力比任何人都大,除了關注媽媽的狀況,我也非常擔憂爸爸的身體,我不斷的告訴爸爸菩薩會做最好的安排,身為子女的我們面對住院的媽媽、難過的爸爸,何嘗沒有壓力呢?此刻我領悟到,地藏經是最佳的往生指引,有人告訴我們,媽媽還沒有走,我們不應該誦地藏經,那是他們不了解地藏經,在地藏經裡有明確的告訴我們該如何做,活著的時候就要努力了。對於媽媽執著於吃蛋、放毒河水、毒殺並毀人名節等造成眾生們的傷害,在此替媽媽向受苦的眾生求懺悔。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