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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佛,我學了什麼?  /林昀廷

大概是在今年十一月初的一個週末早上,常住師父傳Line給我,問我說會不會回來參加佛七,我以為是問我有沒有要報名,那我當然很開心的說:會!然後常住師父就接著傳了問我說,那我可以準備一下要上台分享學佛一路的歷程體會。當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那個眼睛瞬間睜大,心跳馬上飆快,瞬間緊張了起來。不過在準備的這一個月我真的幾乎每一天都一直在回想說,我到底在這十幾年,我收穫了什麼以及養成了什麼習慣。

我一開始在準備和回想的時候,其實我心裡充滿了愧疚。我算了算回到寂光寺也好像大約十五、十六年了,從我大二開始,一路經歷了當兵、工作、出國讀研究所一直到回來創業。一開始在大學的時候,比現在精進很多,每兩周也都固定從台北回來寺裡參加共修,那時候每次法會完回到台北很常都是半夜。到後來由於當兵、出國以及回來台灣創業之後,生活變得很忙,好不容易就算有時間,很多時候也是累倒在家裡休息,很少回來寺裡,當然每次跟常住師父聯絡的時候,他也一直都是不厭其煩的提醒著我們要認真做功課,但因為工作的忙碌,讓我很多時候連定課都是沒有辦法持續。

我知道這樣不行,但總是用太累或是太忙來搪塞,甚至更誇張的是,我們家的佛菩薩供在三樓,我每天晚上要上去陽台關門,我當然知道至少禮佛三拜是必要,也是基本,但我真的覺得沒做功課,有時候覺得我沒那個臉見佛菩薩,就會直接快速走過……假裝好像佛菩薩看不到我一樣,整個就是非常非常的鴕鳥心態。

所以當常住師父跟我說的時候,我心裡其實是覺得師父知道我偷懶,想要藉由這個機會讓我去回想之前的精進,讓我反省並且重新振作。就這樣,隔了一周,我們十一月中回來參加地藏法會的時候,還想說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見到師父,好久沒見到師父,也可以聽聽師父開示,但那天也是因緣不具足沒見到師父。結果過一周之後在看到師父圓寂的訊息的時候,那時候我瞬間真的是當頭棒喝,晴天霹靂,腦海中一片空白,我那時候真的是直接傻住,蹲下來靠著牆壁,看著訊息,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然後滿滿的充滿悔恨。我很後悔沒有好好地把握時間,沒有抓緊時間來跟師父學。一直到隔天,我醒來都還是重新看寂光園地裏面的訊息,我好希望是我作夢而不是真的。

在回想的過程中,師父教我的第一件事情跟大家都一樣就是,吃素。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決定。就算一路上,有很多朋友都曾經半開玩笑的在說我很可憐,都享受不到美食,我都只是微笑,因為我很清楚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其實我小時候就很常吃素,原因是因為有只要肉可以看得出形體,像是雞翅雞腳那種,我就不敢吃,但也都是沒有完全吃素,大約是直到2008年左右才開始完全吃素。那時候我在台北讀大學,有一天我的父親突然打電話給我,跟我說我的曾祖父叫我要持往生咒迴向給我吃過的動物以及水族類眾生,然後要我小心眼睛會有問題。我聽到的當下,我雖然跟父親說好,但我的心裡面的第一反應是:「爸,你還好嗎?曾祖父早就往生不知道多久了,我想說爸你是跑去了什麼奇怪的地方聽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啊?」但那天晚上,我還是怕死的持了27遍往生咒,對,我不是用懺悔的心態,而是用一種想要避禍的心態去持的,而且27遍這個這麼少的數字,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接著到了隔天的下午四點多,那時剛好沒有課,我人在宿舍,突然間我同學敲門進來找我去打球。一般打球的時候,我都會戴隱形眼鏡,而那天我想說都已經四點多了,打也沒多久,就不戴隱形眼鏡,直接出門去了。就這樣,我在球場跟同學打球的時候,他背對著我持球,我在防守他。突然間,他背對我直接把球從他的肩膀上方往後傳,那時候球不偏不倚的直接打中我的臉,我的眼鏡的金屬鼻墊直接從我的眼皮上刮過去,我眼皮只要閉晚一點點,就會直接從眼球刮過去。當然,眼睛沒事,但在眼皮上還是留下了一道刮傷,我摘下眼鏡手上摸到血的時候,我嚇到,然後直接笑了出來,想說也太準了吧,當下想說,好吧,我吃素。

吃素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簡單,也很難。很簡單是因為一個決心,吃就對了。只要下定決心,那其他都是圍繞著怎樣可以吃素來轉。難的地方是在由於我那時候還在讀大學,大學生,尤其又是讀設計,幾乎算是住在學校裡面,每天跟同學一起吃著三餐,一起熬夜做功課,加上自己那時候又很年輕,會有那種想要有在一個群體的感覺。突然間我吃素了,但我很不想因為吃素的原因,讓自己好像變得很邊緣,很奇怪,很沒辦法融入群體。所以那時候的做法,都是如果同學們去吃葷素都有的餐廳,我會一起去;如果他們去只有葷食的餐廳,就會跳過我。或是甚至有個飯局我可能沒東西吃,那我會選擇餓肚子,或是先吃點東西再去。(當然現在知道,去到葷素都有的餐廳或是葷食的餐廳,也都要記得觀想。)那時候的原則就是,我想要在能夠在群體裏面,同時不會讓他們帶來困擾的方式吃素,我不希望他們覺得身邊有個吃素的人很麻煩,所以很多時候,只要是素食,餐廳給什麼,我就吃什麼。我還記得有一年跨年,跟著同學去吃吃到飽的餐廳,整間餐廳只有一個手捲是素食的,我那天大概吃了20捲。後來,我發現同學們會感覺到我那種不想麻煩到大家,但又沒什麼選擇的難處,所以他們之後找我去吃飯,都會直接約素食餐廳,甚至現在過了十幾年他們知道有什麼好吃的素食餐廳還會主動跟我說。

除了吃素之外,我也在回想著,到底學佛,我學了什麼。然後我就想起一句話,應該也是有至少十年前,有一次常住師父跟我分享他開車載師父出門,師父從後座跟他說:風很大,方向盤要抓穩喔。這句話,聽起來很平常,但這十年時間,很多時候我腦海中就會想起這句話,然後才覺得師父這句話,力量很強。我很常覺得,平常時候的修行,都是在做準備而已,修行就是要到境界現前才知道功夫到哪裡,要能夠在境界的風裡面還能把方向盤抓穩,這樣考試才會過關。就像師父到最後,不管身體苦痛的風怎麼吹,他就是不動如山的抓住度眾生的方向盤一樣。但我往往都是被風吹倒那一個,直到現在都還是努力的要在每一次的考試底下站穩。

所以我把這些年我在師父底下學到的,大概可以歸類成三點,第一點是懺悔跟觀想,第二點是習氣,第三點是起心動念。

說到懺悔以及觀想,其實就在周一晚上,我們就很剛好的業障現前。

我同修跟我們有領養了一隻狗狗,這隻狗狗自從領養了之後,也都跟著我們吃全素,一直以來他的身體數值表現也都很正常,他對於吃素這件事也是完全不抗拒,吃得很開心。每天晚上我們都會回我爸媽家一起吃飯,吃完整理洗完碗完之後,我們就會帶他去散步,順便回家。我們出門之後往左邊是比較快可以回到家,往右邊走就是繞一大圈,但他是一隻非常敏感的狗狗,非常的怕鞭炮聲,那由於最近我們那邊有比較多的宮廟繞境,所以他最近一兩個月晚上幾乎都是想直接往左邊去快點回家。但周一晚上一出門,他是直接往右邊走,我那時候就想說,這傢伙今天怎麼了? 但一路上都一如往常的繼續散步,一直到離家大約五分鐘左右的路程時候,我們突然看到附近鄰居一隻狗狗接近他。那這隻狗狗一般都是關在家裡,很偶爾剛好他跑出來,就算要接近也是緩慢的接近,那這個時候我就會介入擋在中間。那這次他也是接近之後,在我要準備介入的時候突然間加速直接對我們家狗狗衝過來,然後就是直接開咬。雖然只有短短5秒鐘,我拉開之後,他的主人也衝出來道歉,說今天剛好他孫女回來準備進門,才會剛好打開,也一直詢問看看狗狗有沒有事。當下我們大致看好像沒事,但狗狗走路有點一拐一拐,我們想說可能有輕微扭傷,不是很嚴重,我們就先帶他回家。沒想到,回到家,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才看到說他的前臂有大約七到八公分V型的撕裂傷,整塊皮已經是可以掀開的那種。當下我們看到就傻了,而且當時的時間一般獸醫院都已經關門,我們就馬上開車載他去24小時的急診。在這中間,由於這一系列的巧合加上又是大法會期間,我覺得可能有些原因,就趕緊用LINE詢問了常住師父可以從哪邊來觀想以及懺悔,師父跟我說應該是有我們過去生吃生牛肉傷害的眾生,以及過去生我們是在販售獵犬,而我們狗狗也是那時候的獵犬,是他去打獵傷害的眾生。

在診間,醫生看到就說這個傷口離他的大動脈只有不到0.3公分的距離,如果今天咬到大動脈,那絕對是更嚴重。目前的傷口也是需要縫合,會需要全身麻醉。但因為我們的狗狗已經快十一歲,換算成人已經八十歲左右,尤其又是在不熟悉的醫院進行全身麻醉,我們擔心風險會非常高,所以在跟醫生討論說不全身麻醉的方法。醫生建議可以用在傷口附近打止痛針的方式,來縫合,但就是等於無麻醉縫合,但動物跟人不一樣,他們會非常非常的痛,甚至可能痛到直接咬人。果不其然,醫生在打止痛針的時候,他馬上痛到尖叫抽動。於是我馬上小聲的在他耳朵旁邊跟他說「要專注念佛,我們不要理手手那邊,那邊不重要」「就像這兩天你在電視上聽到那樣念阿彌陀佛,我們要觀想那些被我們吃的和咬的眾生都能夠好起來,希望菩薩趕快把他們醫好」,並且一直用氣音在他耳朵旁邊念佛,我也同時觀想醫生在縫合的時候,那些眾生的傷口也在佛菩薩的光底下漸漸癒合。在刷洗、清創以及縫合的過程中他都算穩定,沒有尖叫也沒有過多的掙扎,就連醫生也說他沒有遇過這樣穩定的狗狗。當然在這邊也要再次的跟這些被我們傷害的牛眾生,被我們販售的獵犬以及他們去打獵所傷害的眾生求懺悔。

(附註:狗狗之後的恢復速度很快,也很好,就算是停止食用抗生素之後,身體的發炎狀況也只被侷限在很小的範圍中,醫生也說這應該是他的身體狀況很好的關係。)

這真的是跟水懺裡面講的一模一樣:當業報要來的時候,不管躲到哪都躲不可能躲得掉,只有懺悔力才有機會除滅。同時我也在想,要不是可能我們有一點點細微到不行的資糧,讓眾生慈悲只是要提醒我們,今天咬到得就可能是大動脈。但很常時候我都會用一些問題來問我自己:我有真心懺悔嗎?我做功課以及迴向,我是用什麼心態去做的?有任何一丁點想要用交換的心態去做的嗎?如果今天懺悔觀想迴向,但境界還是在,我有辦法堅持嗎?我有辦法完全不理會自己,而只專心懺悔嗎?當然這些問題,我都還沒有做好,但我都會希望用這些問題來拷問自己,讓自己不要用不對的心念來前進。

第二點就是習氣。

我還記得以前在鐵皮屋會客室的時候,有時候待到很晚很晚,有時候會看到師父幫著眾生在教訓一些師兄師姐。雖然我不是事主,但屢試不爽,不管師父在罵誰,每次自己都會對號入座覺得在罵我,越聽頭就越低。會想要講習氣這一點是因為,我覺得每個人修行的功課都不盡相同,但我覺得習氣是我的功課。我的個性很急、很沒耐心,只要一急起來講話就會大聲,而且同一件事情只要我講超過三遍,或是人家跟我講超過三遍,我火氣就會上來。而且我還很好辯,很多事情就是會糾結在那個邏輯,那個字眼,要辯得你死我活,臉紅脖子粗這樣…….而且這個脾氣只會對家人發作,尤其是跟我的同修,因為我們一起創業工作,幾乎是365天每天24小時都生活在一起,加上一起工作,公事跟私事很容易就會完全分不開,這也惡化了我們吵架的頻率。但就像師父最後的叮嚀一樣,我看到那段在講分別心以及我執的時候,我又對號入座的覺得非常的慚愧。如果很多時候,我不要去計較那些你我他,不要去計較那些對錯,不要去無止盡的計較,那很多爭吵都不會發生,也不必要。我同修就曾經對我說過,為什麼我對眾生那麼有耐心,我對他就沒耐心。其實聽到的當下,我雖然還是死要面子耍嘴皮回嘴,但這句話聽到之後,我其實也想了很久。 尤其是當我在反省我那個好辯爭強的習氣的時候,我就想到三時繫念裡面那句:「那堪更欲之乎者,管取輪迴沒了時」。這句話,也真的讓我很震撼,我如果就這樣繼續放任習氣在那邊放肆,不努力去把方向盤握好,那我就只能繼續在輪迴裡面打滾,繼續無止盡在那邊跟人家辯。在這邊也藉機會向我的家人們以及因為我這個習氣傷害到的眾生求懺悔。

第三點是起心動念。

師父一直教導我們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時時注意自己的心念,不管有形還是無形的眾生,也都感受得到。其實有關於這一點的一件事情,在我之前大學以及研究所的時候,我有滿深的體會。因為我大學是讀產品設計,那時候我們學到的是設計是要讓這個世界更美好,是可以讓產品在功能、材質或是機能上更好用,來便利使用者。但當我大三去業界實習的時候,我每天在做的事情,就是畫不同螢幕的外觀,要畫上百種不同的樣子。那時候的我,非常沮喪也非常困惑,我想說設計不是應該要讓世界更美好嗎?為什麼我現在做的事情只是要畫出更漂亮的外型,來刺激消費者買?這樣我不是還勾起了人家的物慾,某種程度也是在造業嗎?這個疑問其實卡在我心裡面好幾年,一直到我去英國讀設計的時候也都還是在。但直到一天,我突然想通了,那個在實習的時候,我的位置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我能做的不是在設計的時候去用那個要刺激消費的心念來畫圖,而是應該要從怎樣的外型可以讓使用者在使用的時候更方便更舒適的心念。那直到現在,我們沒有在做設計,而是改做生意,在販售商品。我前陣子也突然間又在思考說,我們每個月都在做活動來銷售,這樣真的是對的嗎?這樣是不是又陷入那個刺激消費的路上?但我後來想清楚覺得,重點似乎不是活動,重點是販售的產品。我們在選擇產品的時候,不能去選擇品質不好、設計不好或是有問題的產品,讓人家買回去會起煩惱心。而是應該去選擇品質好,設計或是功能好的產品,讓大家能夠更便利的生活才可以,而且也不能讓誤導讓人家接受到不正確的產品資訊。

除了起心動念之外,細心這件事情,也是我從師父以及常住師父們那邊學到的。從以前到現在,不管是在跟常住師父聊天,或是一起做事的時候,師父們總是非常的細心去思考的每個層面,每一個眾生,那種細心程度,每次都讓我感到很窩心,也很感動。那最近在工作上也還有一個案例,剛好讓我了解原來一點不細心,就可以讓人起煩惱。由於我們自己創業人手不足,很多時候我都還要身兼出貨的工作,那在出貨的箱子上總是有一些類似收件人的標籤要貼,或是最近聖誕節的祝福貼紙。在貼貼紙的時候,我總是習慣把幾張貼紙,都用比較整齊的方式去貼,不會隨便貼的歪歪斜斜的。因為我希望不管客人有沒有發現,但至少這是一個態度,我們是很端正的去寄出這件產品,我也相信或許客人也可以感受得到。那有一天我要寄出一件去香港的產品時,由於有一張標籤是交給物流大哥去貼,結果他貼的時候,不只是歪的,還直接覆蓋貼在我們那個聖誕祝福的貼紙上,我當下想要叫都來不及。但就是那個時刻,我突然明白,哇,原來就算是這樣一點點芝麻大的事,只要不細心,都有可能讓人家起煩惱。

以上就是我大略到目前的心得以及歷程,感謝各位師兄師姐花時間在這邊聽我分享,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