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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新年礼物―五戒之旅(中) /讌婷

那一期在家戒戒子约300人,大部分都是要来受菩萨戒的,要受五戒的人少,大约占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我从报到开始,就常常会听到鼓励五戒的人转受菩萨戒的声音,若在戒坛里集合,也会有师父要我们这些排班排在后段受五戒的人好好考虑转受菩萨戒,并欢迎随时「晋升」。每天戒场也会公开赞叹有哪些五戒的戒子转移到菩萨戒的消息。

不管戒场怎么激励或戒子间怎么影响,我在每次有五戒的戒子转班移动到菩萨戒的时候,总是不为所动。一来我觉得自己会消化不了菩萨戒「十重四十八轻戒」那么多条戒,二来我对于戒场要大家转为菩萨戒的鼓吹方式有点不以为然。

五戒正式开始的第一天,也是2017年元旦,我仿佛像要参与寺里的大法会一样,精神振奋。由于前一晚被选为班长,班长的职责像是寺里的内护一样;课诵时需要发经书、注意各个时间点、负责领发点心…等等,任何帮忙照顾该班其他九位戒子的工作都得做,而我那一班几乎全是可以当我阿嬷的老菩萨,也有需要搬椅子、帮忙写字…等情况,当时我很庆幸自己在寂光寺有经历过,除了台语「不轮转」比较吃力之外,其他方面游刃有余,觉得自己经历过道场的训练,心里升起了一些优越感。

现在想起来,这个「优越感」与初到戒场的「不以为然」,其实都是一种傲慢心,习性加乘起了作用,让接下来才来戒场不到一天的我,被自己的习气上了一课。

――被习气打脸

第一天的整个上午,我像个新学生一样认真,聚精会神听着法师的开示,在接近中午时,戒场准备要进行午供,陪堂二师父在台上宣布:「待会所有五戒的戒子由引赞师父带到斋堂去做行堂,好让大家可以过堂。」

来受戒之前,我并不清楚什么是「行堂」。行堂要做些什么事?会有什么规矩?完全是一片空白,所以当二师父在宣布那段话的时候,我其实有听没有懂。

话一讲完,引赞师父就走到各班班长的前面,把所有五戒的戒子都带出戒坛往斋堂走去。长长的一排队伍安静地走着,我的内心充满疑问:
「五戒的人不能一起午供吗?」
「为什么只有五戒的人?其他人不用?」
「行堂要干嘛?」

一到斋堂,原本静肃的氛围变成热闹,五、六个引赞师父开始指挥戒子们的工作事项:这一班去排碗筷、那一班去打菜、谁提着水壶、谁负责舀汤…等等,并且快速地说明待会过堂时行堂的工作事宜。由于人数众多,戒子们的背景年龄等参差不齐,引赞师父们在管理上必须强势,嗓门也越来越大声,说话像是下达指令一般。因为要赶在过堂前准备好,整个氛围像是备战状态,突然间的变化让我倍感压力。

戒坛午供结束,上百位菩萨戒的戒子念著佛号整齐地走入斋堂,行堂组战战兢兢的站在各自的岗位,开始过堂服务大众。

我们打菜、舀汤、提着水壶倒水,一边在一排排长条桌间行走,一边巡视在座每个人的需求。引赞师父们也穿梭其中,审视戒子们用斋的规矩以及协助行堂的工作。

由于是第一餐的过堂,一切还不熟悉,戒子们吃饭吃得很紧张,行堂也做得很紧张,第一次的过堂就在慌乱、紧张又肃静中结束了。

结斋后,行堂负责把一排排的碗筷、桌面收拾好,送至洗碗的地方,告一段落之后把围裙脱下,回到斋堂用午斋。

偌大的斋堂只剩几排人用餐,原本紧绷的情绪一放松,饥饿感随即而来,挟著变凉了像是剩下的饭菜,觉得凄凉,心想:
「难道受五戒的人位置就比较低,要来服侍受菩萨戒的吗?」
「而且还不能一起过堂,要饿著肚子最后才能吃?」
边吃边起无明火,想起戒场不断鼓励五戒戒子转受菩萨戒的气氛,愤慨地觉得菩萨戒的戒子较被重视,五戒不被重视。想到有可能接下来每餐都要这么做,「不以为然」的心慢慢加剧,越想越火大。

到了下午,演礼过后稍作休息,准备作晚课,二师父为接下来的活动稍作讲解,说到:「菩萨戒X班到X班请举手。

好,待会晚课开始后由引赞师父带往斋堂,换你们当行堂服务大众。

大家听好,每个人都有轮流当到行堂的机会,我们做行堂的工作,就是在学习弯下腰服务别人,折服我慢心……」

原来,所有人,不管是五戒还是菩萨戒,都会轮流做行堂!

身为班长的我,排班排在最前面,我还没把二师父的话听完,整个人已羞愧的把头垂得超级低。像是有人拿一桶冷水往我脸上泼一样,中午发起的无明火瞬间被浇熄。

天啊,黄讌婷妳在干嘛?怎么会有那些邪恶愤怒的想法?戒场是传戒的地方,怎么会对戒子有分别心呢?

长那么大,我第一次被自己的计较与嗔恨心吓到了。

――珍贵的专心

大概是觉察到自己的嗔心,接下来的几天,内心特别谦卑温驯,不敢乱看乱想,常常要自己专心。

其中有一天,戒场安排拍摄团体照,几百人必须从大殿排班移动至户外的大门口,引赞师父们前前后后的跟着戒子们,维持队伍的秩序。

其中一位引赞师父一边引导队伍不要歪斜,一边对着蠢蠢欲动想聊天的戒子说:「走路不要想讲话,也不要想别的事情。 走路就只是走路,吃饭就只是吃饭,专心做你当下正在做的事。」

这段话的出现正好与我要维持专注力的想法一致,帮助我面对接下来受戒的日子。我把心拉回来在戒场教授的课程与各种该做的事情上,尽可能少与其它戒子攀谈散心杂话,找时间持咒或拜佛,努力的观想有缘的众生与我一起用功,深怕届时正受五戒时我无法好好专心观想。

除了学习搭缦衣学得很混乱之外,最有印象的是「听戒」,听着戒律、佛学知识以及能了解规矩的意义,心里感到特别踏实。
有些规矩以往已经知道,但其实并不清楚为何要这么做,能够有机会了解其意义,就能打从心里愿意照着正确的方式做。

在经过传授幽冥界与放焰口之后,隔日我与所有戒子正式完成正受五戒。 正受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什么戏剧性神奇的力量,只有极尽所能地观想祖先与众生和我一起跪在戒坛上,对传戒的每条戒都回答「能持」,告诉自己要真的能持才行啊!

领了戒碟用过午餐后,我跟着其他五戒的戒子一样收拾行囊各奔前程。我想到可以回寂光寺了,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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