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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堂開示 | 2001年9月 慧深法師

從上星期開始住眾全部過堂,星期日共修時,在家居士也可以隨眾過堂。

    我不知道大家對於過堂有什麼樣的感受?以我而言,可以,可以過堂吃飯是一種很大的享受,爲什麼?因爲與人同桌吃飯時,爲了表示禮貌就要招呼同桌人,告訴他們說:這裡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大家招呼來招呼去。我們安靜的吃飯不與人說話,好像是很奇怪的事。所以當初要過堂時,有人持反對意見,爲什麼反對?認為在家居士若要來與我們一起吃飯,又不能招呼人,有些人以後會不敢來這裡吃飯。可是我相信,了解的人可以知道吃飯也是修持的功課之一,吃飯能攝心,我們可以將平常的習氣改掉許多。

    我們供養時曾經祝願:「若飯食時,當願眾生,禪悅爲食,法喜充滿。」這不只是用嘴巴說說而已,心一定要觀想,爲什麼吃飯時都有一位侍者出去出食?有人可能會想,佛教徒吃東西時都希望讓眾生也有東西吃,所以當我們吃飯時也出食一些東西給他們。其實這也是有典故在:出食時我們會呼請大鵬金翅鳥、羅剎鬼子母,爲什麼十法界那麼多眾生只請他們,一定有原因,因為我們知道大鵬金翅鳥是種很大隻的鳥,牠的翅膀若展開時有好幾里遠,所以現在當我們祝福人前程無量都說:鵬程萬里,就像大鵬金翅鳥能飛得很遠。大鵬金翅鳥若肚子餓時,將海水一搧,等海水少一些時,一次就可以吃下許多水族類的眾生,所有水族類眾生很苦惱,無計可施,於是就請示釋迦牟尼佛說:我們這些水族類眾生被牠這麼一吃,每天每一個人都感覺很驚慌痛苦,所以佛就說,只要願意與修行人一起吃,我們有的吃你們就有得吃。羅剎鬼子母就是鬼生了許多鬼兒子,這個羅剎鬼子母生了一百個小孩子,你想一個人若要養一百個小孩養得起來嗎?絕對養不起來,所以羅剎鬼子母就捉別人家的孩子來讓自己的小孩吃,讓每個村莊只要家中有小孩子就很怕自己的小孩被羅剎鬼子母給捉走,後來知道是羅剎婆去捉別人的小孩來讓自己的小孩吃;這件事後來讓佛知道,祂要如何來制止這種事呢?佛要弟子趁羅剎鬼母外出找食物時,將他最小的孩子捉來。我們想一想,爲人父母者即使生了一百個,只要少了一個也會很傷心,在過去有很多生了許多小孩的人,當他的小孩往生時,他總是哭得肝腸寸斷。因此當這位羅剎鬼子母在他的小兒子被捉走以後,也是傷心的一直哭、一直找,找到佛那裡,佛告訴他:那麼多兒子,少一個小孩有什麼關係?羅剎鬼子母說:怎麼可以!那個小兒子是我的寶貝,現在丟了。

佛說:一百個少了一個就那麼傷心,那些只生一個、兩個的人,他們的小孩丟了,他們不傷心嗎?羅剎鬼子母說:我的小孩沒得吃,不得已只好捉別人的小孩來吃。佛就讓牠有一個將心比心的機會,說:既然失去一個小孩就那麼苦,別人的小孩也不能去捉。羅剎鬼子母說:我那些小孩以後要吃什麼?佛說:你不要去捉別人的小孩,只要佛子有飯吃,我都希望讓你們得到飽滿。

    有這個掌故就可以知道,現在的人為了個人不會去想到別人,知道佛的這種用心,應該知道在修行之中不是只有坐在這裡吃飯,或是在大殿內念佛,這才是修行。

    中午過堂之前,有一位醫師,他因爲常常與我們接觸,我常常將我的理念告訴他。他在電話中告訴我一件事,說:最近有人向他介紹某一種健康食品,這食品吃了對身體有好處,有病人平常身體有病,除了吃藥以外,也知道這位醫生也在吃這種食品,不但自己吃,也買給父母親吃,這位醫生其實不用開口說這種食品有沒有效果,只要說:這種食品不但我自己吃,也買給我的父母親吃。病人會認為這種食品醫生本身都在吃了,如果我也來吃一定也不錯。但是這位醫師說:我不用介紹,只說我本身吃,我的公婆也吃,這就是一種活宣傳。可是我覺得那個人不一定真的有錢,師父您認爲這樣來推銷這種東西對不對?我相信一般人為了個人的生活,不會替他人想到這個問題。如果有人向寺裡的住眾介紹,他若認爲身體上有需要,應該可以吃這種東西,但是推動的人不用四處宣傅,只要說這東西師父也在吃,這無形中就形成一種很大的宣傳。她覺得我當醫師的職責,應該把病患的病看好,但這種東西我不要去推銷好不好?因為他先問我健康食品是不是每樣都有效?我說要看他所欠缺的是什麼,如果說那樣東西他不欠缺,補充也沒有效,浪費一些錢而已,但如果說是他偏食或身體無法自行製造時,有需要時,又知道這種食品是真實不錯,不是爲賺錢,這就沒有問題。但是推動某一些東西的人,可能就沒有這種想法。我非常慶幸這位醫師接觸佛法,不是以賺錢爲目的,以爲自己當醫生順便告訴病人某種食品吃了有效果,若沒有效果就要他們再吃多一些,這就不是為眾生設想。他從這點就可以非常注意到病人的需要,我相信在醫病之時會更小心。

    從鬼子母的掌故講到這一點,我們應該知道幫忙別人也要有正念,假使幫忙別人不是以正念,幫這個人的忙可能損壞另一個人。

    佛經中記載一段一位國王肉餵鷹的故事。這位國王發願弘揚佛法,有一天,有一隻鴿子匆匆忙忙的飛到國王血的身邊,因爲這隻鴿子被一隻老鷹追逐著,那隻鴿子害怕的顫抖著,國王看到了就一直保護牠,那隻老鷹就告訴國王:我是肉食動物,是吃肉,你保護那隻鴿子,那我將被餓死。國王說:也不能讓你餓死。老鷹說:你不讓我死那就將鴿子還我。國王說:不行,那隻鴿子我要保護牠,不能讓你吃。老鷹說:不讓我吃那你要什麼東西給我?國王說:我的肉割給你吃。那隻老鷹不是說只要割一些肉給牠吃就好了,老鷹說:你若要保牠的命,那隻鴿子多重,你就要割多少肉給我,我才甘願。國王想:鴿子輕輕的也沒有幾兩重,將我身上的肉割一些給牠就可以。可是用一邊放肉一邊放鴿子,無論放多少肉進去,都是鴿子那邊重,國王身邊的侍衛就說:你的肉都快割完了,只剩下骨頭。國王說:既然想救鴿子,即使全身的肉都割完了也要給老鷹一個公平,既然已經割成這個樣子了,即使會死也不可以將鴿子交給老鷹。其實這是對國王一個考驗,到那時候釋提桓因才告訴國王:這是我們在考驗你的道念,考驗你要救鴿子的心到底有多少,如果割一、兩塊你認為就好了,可是割三、四塊,已經威脅到你的生命問題,就認爲這樣不行了,那你要救眾生的心就不切。所以由此可知:爲救一隻鴿子活命,不是說用我的一些肉去換牠的性命就夠了。我們行布施時,不只做到財布施,還要將整個生命布施,這種心念都很真切,無論遇到什麼樣的考驗也考不倒他。

    講到吃的時候,都希望一切眾生「禪悅爲食,法喜充滿」,如果我們的功夫不夠可能無法禪悅為食。

    「食存五觀」中第三條「防心離過,貪等爲宗」,有人吃飯時會造業,現在的人吃東西是要吃「巧」,不是要吃「飽」。過去有人吃猴腦,甚至我們想像不到的眾生都要殺害其生命而來吃。早上我想了解颱風的情形,於是就想看看新聞,當看到一則新聞時真的很感嘆,新聞中說,現在時機不好,有人竟然用五百元去吃一碗牛肉麵。爲了吃,造業、殺害許多眾生,無所不用其極的太多。甚至以前我聽說:一魚三吃,將魚煎煮後端出來時,魚的眼睛還會動,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我們眾生爲了吃而造業,又因爲吃而受果報的實在是很多。

    以前我看經典上說:「財色名食睡,地獄五條根」。這「食」也是其中的一條。

    爲什麼有錢人在吃的方面造許多的業?以前讀高中時,有一位地理老師,他對各個地方有何名產都很清楚,也用很生動活潑的方式教書。他說江西出產瓷器很有名,有一個人口袋中帶許多錢,要去江西買整車的瓷器。到了那裡肚子餓了,於是就進入一家茶館。這家茶館的人問他要點什麼菜?這位要買瓷器的人大概是四川人,說話有句:「格老子、格老子」。他說:「格老子,豆腐。」那個夥計聽了就說:知道了,知道了。可是一兩個鐘頭過去了,尚未將豆腐煮出來。那位要買瓷器的人發牢騷說:一碗豆腐怎麼煮那麼久還沒出來,煎一煎就好了嘛。夥計說:來了來了。過了很久還是沒有將豆腐端出來。後來端出豆腐後夥計說:這碗豆腐特別好吃。吃完了豆腐一結賬,你們知道要多少錢?他要買一整車瓷器的錢。要買瓷器的人說:「這不是搶劫嗎?一碗豆腐要那麼多錢。」夥計說:老闆,你到後面去看。他到後面看到地上有幾十隻被殺死的鵝。要買瓷器的人說:要吃「格老子,豆腐」,夥計卻將鵝取腦做成豆腐。俄們想想:一碗鵝腦豆腐要殺死多少隻鵝才能做出一碗鵝腦豆腐來,不用說一定要將所有的錢都花完了。

    不久之前,有一位常與政府官員在一起的人,他說:來道場這裡能吃了十幾餐的素食,這是他想像不到的事。他以前只吃一餐素食,第二餐決定不吃,因爲他一定要吃肉才行;

外出和朋友打球後所吃的飯每一個人至少四千元。一個人用四千元吃一餐,一桌如果十個人,那桌飯就要花四萬元。他還說「不怕你們笑,這事告訴你們,你們一定認為怎麼可能會這樣,我以前曾吃過一粒鮑魚一萬多元的。」這種人吃東西都在造業。

    我還聽說過去在湖南的她方,他們如何吃驢肉?先將驢關在空房子內,防子的四周都有走廊,從中間將滾開的水倒下,這隻驢就會一直跑,跑累了,又倒一桶滾水進去,那隻驢又繼續不停地跑,他說這樣的肉較脆較好吃。爲了要吃驢肉,讓眾生奔跑而死;還有人不只這樣,要腿肉,就用滾開水先燙腿的部份,再將肉割下,讓血一直流,現殺現吃。我們想一想,眾生造業是不是與將來墮落在地獄中有關。

    《安士全書》有一篇記載,周武帝曾經滅佛,他的國被滅後換另一個主,那個主所用的廚師就是以前周武帝所採用的。有一天廚師要求皇帝是不是讓全國每一個人以一分錢來超度周武帝?皇帝問爲什麼要這樣做?廚師說:「我昨天被人叫去一個地方,有一個人被捉到我的面前,那個人就是我以前的主人。捉他來時問他:你吃多少的蛋?他說:我不知道,已無法計算。於是獄卒就行刑,這時從周武帝的兩腋下跑出許多的雞。後來廚師醒後說:周武帝以前每餐都要吃蛋。當然一個帝王不只吃這樣,就下到獄中,所以他說,全國每一個人出一分錢,用這些來超薦他,但願他能出離地獄的痛苦。

    看到「財色名食睡,地獄五條根」,我的體會上沒有那麼深,可是看到這些典故,又看見現代人的飲食,不只報紙宣染,電視也都報導某些地方用最殘忍的方式在殺害眾生,大家都無所不用其極,想想那些人肯簡簡單單吃一餐飯嗎?那位說自記一餐吃一萬元的人,他說他很少在家用餐,能在這裡吃十餐素食,認爲自己很奇蹟。

    學佛的人,吃的食物越簡單越好。若不是在這裡過堂,一碗飯端著就想:這樣好吃?還是那樣好吃?可是吃太多又太飽,想來想去道念都不見了,貪念在不知不覺之中就起來了。現在過堂無從選擇起,人家吃什麼我們吃什麼所以妄念越少,越簡單吃,越能提起我們的道心。世人只見世上的刀兵劫,但不見牛半的屠門中眾生慘叫的聲音,雖然我們不見殺,可是幾塊肉五百元,或一碗豆腐是殺死了十幾隻鵝才吃到鵝腦髓。

    想想現在吃素時,有時也吃的起煩惱:每天都吃這樣的菜,也沒有換一換口味!可是來到這裡,將身心收攝,在災難當前時,有多少人饑餓沒有東西可吃。我記得從美國回來時,剛好是桃芝颱風剛過,我聽福山居土說:有些地方因颱風,整個通往山下的路都斷了,居民有因此斷糧一段時日,所以我們有得吃,就應該惜福,不能在貪嗔癡上起心動念了。